靜安師太畫了一道符。
她蘸了傷口的血,畫了一道符,然後將符紙放入了一個小竹管之中,這個小竹管非常的細,就像是竹子的末節一般,混放在稻草堆裡,壓根看不出來。
翠綠的小蛇聽到了主人的召喚,慢吞吞地拖著身子上前,長大了口,將竹管銜住,東竄西竄地就不見了。
“母親……”小嬌面露驚異。
母親一直說要忍,如今……是母親已經覺得身在絕境了嗎?
小嬌有些害怕,看著母親差點失去的胳膊,她簡直不敢想,若是母親明日再出去,不曉得能不能回來。
“無事,”靜安師太安撫著她。
隔壁傳來獄婆翻身磨牙的動靜,她們在這裡一刻都不安寧,處處存有危機,還是睡吧。
此時的林樂霜卻笑嘻嘻地鋪開了兩張紙條,放在元明面前,讓他辨認一番,那一張是他自個寫的。
元明愣了一愣,作為“墨線”的首腦人物,筆跡的防偽是最基本的技能。
然而,放在他眼前的這兩張紙上的筆跡簡直一模一樣,他看著內容,是他去南方的時候,帶回來的訊息。
“這是你仿寫的?”元明問。
“自然不是,”林樂霜埋著頭吃餛飩。
今天的餛飩餡特別好吃,湯面上滴了幾滴香噴噴的油,黃黃的,有點透明,還有一些切的薄如蟬翼般的肉飄著,林樂霜竟然吃不出來是什麽肉,只知道好吃的舌頭都要吞下來了。
平日裡,早該陷入昏睡的“貓眼”此時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林樂霜眼前的那個大碗。
“饞豹子,”林樂霜嘀咕著,將最後一顆餛飩塞入了“貓眼”的嘴裡。
小豹子平日裡吃得都是鮮肉,偶爾有著薛神醫給的靈草,暴食暴飲也就是那兩次吃蛇。
它還從未如此渴望吃人吃的食物。
林樂霜也擔心小豹子吃熟食,會讓牙齒變得不鋒利,那就真變成了寵物了。
“貓眼”模仿著林樂霜的坐姿和吃相。
那顆小小的餛飩,本該一口就吞了進肚,可現在,它將餛飩含在嘴裡,用舌頭吸著,將面皮和肉分離,嘗了嘗味道,才吞了下去。
看起來,吃得非常優雅。
接著,“貓眼”又一臉渴望地看著主人,等著第二顆餛飩。
林樂霜方才給它的就是最後一顆。
見它一臉期待的樣子,林樂霜隻好將放在桌上的一個玉碟子,用溫水漂了漂,倒上了餛飩湯。
“貓眼”安靜地坐在桌旁,上半身挺直,期待地等著它的湯。
瞧著……怎麽這麽奇怪呢?
元明回頭看著小豹子的吃相,忍不住笑了。
“怎麽?”林樂霜問。
“豹子像是開了竅一樣,它覺得它和你一樣是個人,”元明笑嘻嘻地說。
林樂霜也看去,經元明一說,她也覺得,豹子此時的行為倒像是個人一般。
搖了搖腦袋,小豹子怎麽會是個人呢?
“貓眼”本就具有靈性,最近得了這麽多的機緣,靈性大增,人的一切都能慢慢理解一二,這個時候的小豹子,什麽都想學一學,就像是那些幼兒一般,跟在大人的身邊,什麽都想模仿,什麽都想知道。
“你選出來了沒有?”林樂霜問。
元明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沒有,我竟然一點破綻也找不出來,就連運筆的勢都那麽的相像,光憑借字跡只怕是認不出來了,只是我有一些隱秘的手段,是專門用來防范這樣的情況,最終是靠這些,將我原來寫的字認了出來。”
林樂霜接過元明遞過來的紙條,驚訝地點了點頭。
她今天看了許久都沒有分辨出來兩張紙條的不同,最終還是在苟乙的提示下,才找到了原本,並偷偷地做了個記號。
元明並沒有得意,反而非常重視地說:“那個高人不知道是誰,竟然能夠模仿到這個程度?”
林樂霜有些沮喪,“是我家的一個門客,模仿的再想象,卻依舊還是會被辨認出來,要如何才能模仿的就連本人都認不出來呢?”
見林樂霜一臉沮喪,元明笑著說:“真的已經很相像了,若只是擺放了一張紙條,我壓根都不會想到還有人作假到需要我仔細辨認的地步。”
對啊,真是當局者迷。
一般誰會想到,身邊的筆墨會被人模仿呢?
“只是,還是應當求得萬全的把握才好,”林樂霜低聲嘀咕著。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過頭來,喜笑顏開地說:“不如,讓你的人指導我這門客一二?”
元明笑著彈了彈她的翹鼻子,“不好,我的人只能讓你看見。”
“那怎麽辦呢?”林樂霜拽著元明的袖子,搖呀搖的,又痞賴又可愛。
元明的心都化了。
他摸了摸林樂霜的小臉,如玉般的肌膚,像是凝脂一般,“你若是親親我,我就給你想法子。”
“真是……”林樂霜放開了他的袖子,轉過身去,“別教壞了小豹子,它連喝湯都學呢。”
這句戶勾起了元明的心事,這隻豹子越來越通靈,是不是該搬離霜兒的香閨了,當時送給林樂霜的時候,只是想著送她一隻大狗,但是府裡沒有合適的,就想起來了這隻幼獸。
誰知道,偶然救下的小豹子竟然就是梅花金錢豹呢,又有誰知道,這豹子竟然這麽有靈性。
元明看著林樂霜暗暗打著主意。
若是直接將小豹子帶走,只怕林樂霜受不了,可若是縱容,元明總覺得古怪,一隻像個人一般的豹子守在霜兒身邊,寸步不離。
他當時送的時候,連這隻豹子是男是女都沒有搞清楚呢。
見元明不做聲,林樂霜隻好又挪過來,匆匆在元明的臉上碰了碰。
“這可不算,”元明回過神來,抓住林樂霜,摟在懷裡,好好親熱了一番,才說:“你們府中不是有個大才子嗎,雜學旁收,他知道該怎麽做。”
林樂霜滿臉通紅,喃喃地說:“人家才吃了餛飩,你真是……”
真是什麽?
真是不嫌棄?
元明心情大好,摟緊了林樂霜,過了一會,才歎口氣說:“我得回去了。”
再戀戀不舍,元明還是的離開溫柔鄉。
踏著月色,元明消失在院牆外,接著,他莫名地感受到了一陣殺氣,元明又跳了回來,發現這股子殺氣是從祠堂的方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