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難道你對為師的醫術還心中存疑麽?”薛神醫回信。
林樂霜拿著海東青傳來的簡訊,不由得笑了出來,好像又看見師傅搖晃著胡亂梳著發髻的腦袋,不滿地翻著白眼,趾高氣揚地教訓她的樣子。
看樣子阿旺的忘蠱解的很不錯。
當初,薛神醫做張做致的引著阿旺去求他解蠱,林樂霜就提出要求,薛神醫若是能解,就隻解一半。
阿旺是從西越國來的,和靜虛師太一夥,若是全部的蠱毒都解開,就會轉而和林樂霜為敵。
迷戀淮陽王是阿旺失去記憶之後的事,恢復了記憶,阿旺想起他的情人被殺,到時候是個什麽反應還未可知。
若想知道西越國和靜虛師太的秘密。又必須得讓阿旺的蠱毒解了不可。
解一半,留一半是最好的選擇。
林樂霜說:“阿旺既然能夠想起一些以前的事,那麽這些天來王曼傳訊的符圖自然能夠解開了,只是,又不能就這樣去問他。”
說罷,一雙清亮的眼睛朝苟乙、唐安、馬盜首三人的臉上看去。
這三個人已經慢慢成為了她麾下的智囊團。
雖然只有三個人,但是,這三個人前世是元旭最得力的謀士、鬼才和大將。
以後,她的身邊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智囊團會越來越龐大。
前世元旭能做到的,今生,她有著先知,一定能夠做到,而且做的更好。
聽了這話,唐安眉心間的紅痣閃閃發亮,皺了皺眉,阿旺據說是靜安師太的人,自然不能相信,若是將這些文字拿去給他看,只怕還會產生變數。
有個什麽兩全的法子就好了。
馬盜首的臉上陰晴不定,他內衫裡藏著的帛圖上都是西越國前皇室的文字,若是能解開的話……
內衫裡的帛圖,是他的根本,輕易動不得。
小時候,他還沒有學會這種文字,家變就突然發生,這張帛圖的秘密,一直沒有辦法解開。
眼下似乎有了希望。
他越來越覺得,投奔林大娘子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苟乙突然怯生生地說話:“大娘子,我拜師描摹字體時,曾經聽師傅說過,每一國的文字都各有規律,若是能將這種隱藏在文字中的規律找出,就能很快領悟,一通百通。”
“……”林樂霜坐正了身子,苟乙這句話,讓她模模糊糊之間想到了什麽。
學醫和學毒之間都有著一種相互對應的規律。
找到了這個規律,再鑽研這兩者就能夠相輔相成,一門有所成,另一門亦必有所成。
西越國的文字和西越國前朝皇室的文字之間必然存在著某種對應的規律。
那麽他們對應在那裡呢?
唐安一拍腦袋,“苟公子的師傅真是奇人,一言道破玄機。”
上次在馬盜首那裡,讓他突然有所頓悟,天天鑽在陣圖之中出不來,如今,苟乙一番話,又給了他不同的啟示。
“師傅的確是個奇人,原本是不收徒的,”苟乙說起師傅,聲音變得自信起來,“因緣巧合,才碰見了師傅,只是師傅也沒有教我太久,就說大限將至,要回故裡。”
“真是奇人,想來你的師傅也精通佔卜八卦之事,不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唐安一臉的向往,嗟歎沒有機會與這樣的奇人相見。
唐安轉過臉來,“大娘子,在下可以將那些字拆解一番,找出十幾個字來,分別讓阿旺去認,只要這十幾個字確認了,後面的字就能對應的出來。”
林樂霜大喜。
林保那裡存了這麽久以來,靜安師太和清遠大師、王曼等人的傳訊,想必找出十幾個字來應當不難。
“只是,尚需一個精通西越國文的人做幫手,”唐安又道。
“我來吧,”馬盜首立即插話。
這麽好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苟乙囁嚅了一陣,也說:“西越國的文字,我雖然不精通,但跟著馬大哥打打下手也是可以的。”
林樂霜看了看這個越來越放得開的男子,笑著說:“先不必跟著馬單忙乎,你去收拾一番,讓林家帶著你去王家,看看你母親,我會讓袁仵作陪著你一起去。”
苟乙大張著嘴,不敢置信。
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直盯盯地看著林樂霜,以往,他總是不太敢抬眼直視這個心目中的神女,眼下他實在是太震驚了。
林樂霜含笑對著他微微點頭,又喚了林保來,“你去送信給袁仵作,問他願不願意跟著苟乙一起去王家拜會薛神醫。”
袁仵作和薛神醫癡迷於解開阿旺身上忘蠱的樣子,林樂霜可是一直記在心裡。
苟乙有袁仵作帶去,一定能夠和薛神醫好好相處。
算算時間,苟乙的母親身體已經養的差不多了,若是薛神醫願意,苟乙的母親很快就能重見光明。
這算得上是一石三鳥之計吧。
“等唐師傅和馬單將文字拆解出來,會讓人傳訊給你,”林樂霜看著緩過神來的苟乙補了一句。
這句話才是重中之重。
苟乙立即斂衽行了一禮。
他知道這番去王家,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觀察阿旺,瞧瞧對方是否隱瞞,而且,還要確保這些字沒有被認錯。
一定要好好地完成大娘子交代的任務。
馬盜首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輕輕地撫了撫他的背,“薛神醫是大興出了名的神醫,他出手,伯母一定安然無恙。”
苟乙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睛濕潤地說:“大娘子的恩德,我將銘記在心,不敢或忘。”
長安獄中,正在屍房忙碌的袁仵作見到林保,就是一喜,忙忙問:“可是你家大娘子有話?”
林保就像見到了一隻期盼食物的小狗一般。
兩隻眼睛亮晶晶的。
“有,大娘子問你,可願意跟著府裡的苟乙一起去訪薛神醫?”
“!”袁仵作愣了愣,沒有回答,先問:“苟乙是誰?”
林保有些受不了袁仵作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耐著性子,“林府裡的門客,他的母親被送到了王家,由薛神醫醫治,薛神醫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只怕苟乙那個樣子很難入薛神醫的眼。”
有你帶著才好。
袁仵作喜笑顏開,“好。”
林保心下嗟歎,“這個袁仵作倒真是癡心一片,連魚餌還沒有放,魚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咬鉤了。”
“據說那個阿旺的忘蠱已經解了一半了。”
林保這才將魚餌丟了出來。
袁仵作喜笑顏開,“知我者,林大娘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