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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蹤不只是清遠方丈和慧空和尚兩人。
京兆尹已經回了京兆尹府坐鎮,丟下功曹椽史和賊曹椽史查明原因。
天譴之說,只能在信眾們中間傳播,卻不能作為京兆尹用來上奏朝廷的理由。
雄雞化雌、日食、宗廟出現了不詳的跡象、卷起大樹的颶風、地動、蝗災等等這些才能算得上是天譴。
通天塔的倒掉……
究竟算什麽呢?
接到這個重任的功曹椽史皺著眉頭拿著寶塔寺的僧人名單,點點對對,發現少了幾個。
這幾個僧人,好像在昨天的白日裡就不見了。
僧人們當時都忙著應對身體不適的信徒們和群情激昂的信徒的家人,哪裡有心情關注其他僧人的情況呢。
好不容易忙完了,慧空和尚要灶房加菜,做點好吃的犒勞大家。
僧人們總算是吃到了這一年最豐盛的一頓齋飯,低落的心情得到了些許撫慰。
一向不喜歡和大家同樂的慧空和尚也和他們在一起進餐,還非常的平易近人。
有些僧人私下裡說,慧空和尚這是在害怕以後做不成主持和尚,在向他們示好。
沒想到,剛剛歇下不久就出事了。
通天塔的一場大火,不僅僅是將信徒們的信念摧毀了,也將僧人們打擊的呆若木雞。
以後的寶塔寺,還是寶塔寺嗎?
看著通天塔的殘壁斷桓,木呆呆的僧人們,賊曹椽史發出了一聲歎息:“寶塔寺這是怎麽了?”
怎麽全是事啊……
功曹椽史沒好氣:“誰知道呢?反正大家都說是遭天譴了。”
當然,這是大家說。
反正他是不信這些。
賊曹椽史湊近,貼在功曹椽史的耳邊,小聲問:“難道清遠方丈和慧空和尚二人是被天雷劈死了不成?”
功曹椽史:“……”
他的心裡暗暗煩了個白眼。
這件事情哪有賊曹椽史說的這麽簡單。
首先在損壞的通天塔內並沒有屍骨。
而且他發現了不少碎裂的瓦片,這些瓦片粉碎的程度,壓根不像是被石塊砸的樣子。
他也問過僧人,僧人表示,通天塔的修建在冬日就已經停止,建塔的器具也已經全部收了起來,怎麽還會有這麽多的瓦器呢?
這些瓦片全部都被燒的漆黑,完全看不出來本色了,但是周圍的石塊並沒有被燒得這麽厲害。
此事大有蹊蹺。
僧人們還信誓旦旦地說,聽到了轟隆隆的雷鳴,一定是冬雷。
甚至有僧人說,當時感覺到了有閃電。
功曹椽史並不相信。
寶塔寺距離城內雖然有點距離,但如果打雷的話,城內也應當能夠聽到雷聲。
可是他昨夜在家裡,壓根沒有聽到雷聲。
轟鳴聲是從寶塔寺傳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眾人口中的雷是衝著通天塔來的。
林家被寶塔寺整治出來了這麽多事,會輕易放過寶塔寺?
他才不相信呢。
淮陽王妃是什麽人?
怎麽可能會吃清遠方丈的啞巴虧。
功曹椽史從內心深處相信,這件事情一定和林家脫離不了乾系。
不然也不會清遠方丈都不見了。
但是這件事情無憑無證,他也沒有辦法,也不敢說出來。
只能說,清遠方丈找死不等天黑,一個出家人,六根不清淨,竟然和淮陽王妃為敵。
現在果然是結局淒慘呢。
“劈死了也得有個屍體啊,”賊曹椽史見功曹椽史不說話,自個又轉了過來。
功曹椽史點點頭,“你說得對,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兩人達成了一致,打算就近找找消失不見的僧人。
眼看著就要過年,竟然在轄區內又出現了這樣的事,真是太喪氣了。
難道說,京兆尹的考核今年是逃不過一個差字了麽?
功曹椽史的內心對於淮陽王妃有些隱隱的不滿。
“天哪,你瞧瞧……是誰來了?”賊曹椽史直起身軀,四處張望,瞧見淮陽王一行人,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了。
由於實在不敢置信,第一反應竟然不是上前施禮,而是……拉著功曹椽史瞧瞧。
見到淮陽王身後跟著的幾個人,功曹椽史立即就相信了自個的懷疑是正確的。
這件事情一定和淮陽王妃有關。
“見過淮陽王,”功曹椽史拉過還傻乎乎的賊曹椽史,立即給淮陽王施禮,又迅速地抬眼看了一眼謫仙身後那個形容俊俏的美男子。
這明明就是淮陽王妃。
可是,淮陽王妃穿著男裝,他要不要上前見過淮陽王妃呢?
功曹椽史的猶豫被林樂霜看在眼裡,心中暗笑,打了幾次交道,這位功曹椽史一直都是個明白人。
淮陽王並沒有多說的欲望,只是點點頭,聲音清冷地說:“孤聽說昨夜通天塔倒了,方丈和主持和尚都不知所蹤,就前來看看。”
他身為淮陽王,說要看看,別人也不會說出半個不字。
功曹椽史立即逢迎地賠笑,“這件事情的確駭人聽聞,淮陽王不辭辛苦,臣等一定不會辜負王爺的期望,盡早調查出來原因。”
說著,又迅速地看了看林樂霜。
林山在林樂霜的身後輕輕地笑了笑,這個功曹椽史真是有些妙。
這話說的好像是淮陽王為了黎明百姓專門來看看一樣。
實際上卻是在暗示他們可以給他一個原因或者理由。
通透的厲害。
淮陽王淡淡地說:“孤昨夜在橫街大道上聽百姓們議論,說是通天塔的建造只怕是觸怒了佛祖,所以有此一劫,孤也是覺得奇怪,所以前來看看。”
賊曹椽史立即上前帶著淮陽王等人在通天塔的殘骸周圍轉了一轉,又說了些自個的推測。
“你是說……寺裡還少了幾個和尚?”林樂霜聽到此處,覺得有些奇怪。
“對,”賊曹椽史也已經認出了面前這位的身份,偷偷搽了搽汗,連忙點頭,又說:“臣等打算好好在附近找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林樂霜點點頭,賊曹椽史的眼睛立即亮了,臉上也輕松了許多。
“帶我們去方丈的禪院看看,”林樂霜吩咐。
禪院裡,一個人都沒有,四下裡靜悄悄的。
這裡本來就是僻靜之所,為了方便方丈修行,禪院的位置極佳,處與寶塔寺內四通八達之地,卻又十分的僻靜。
兩位椽史大人先進門,淮陽王頓了頓,才步入院子裡,整個人將林樂霜牢牢地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