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

  小嬌母女二人也在談心，靜安師太將林玉柔支開後，訓斥小嬌：“不是說了不能生氣的嗎？你還要不要命了？”

  “母親，我快要受不了了，我的二郎剛出事，我的五郎又……母親，你要幫我殺了林樂霜那個小賤人，她不死，我難解心頭之恨。”小嬌再也忍不下去了。

  沒完沒了，沒完沒了，林樂霜要把她的所有都拿走嗎？

  靜安師太歎了口氣，“難道二郎去了，我就不難過嗎？可是越是難過，就越不能亂了陣腳，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千萬不能功虧一簣，這個仇我記下了，一定會報的，小嬌，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母親怎麽辦呢？”

  小嬌撲進靜安師太的懷裡，嗚嗚咽咽地哭了。

  “五郎應該在林樂霜手裡，她想用五郎來換林禹，哼，也想威脅著我們不敢動她，這個林樂霜那裡是個懦弱的小娘子？簡直狡詐的很呢，又下得了狠手，”靜安師太恨恨地說。

  怨不得小嬌和小嬌生的都鬥不過她，略微給個空子，她都有辦法從已經布置好的天網裡逃脫。

  以前她們用的法子都太委婉了，對待林樂霜這樣的人，就該一點機會都不給她留，直接處理了了事，現在又有了五郎在林樂霜的手中，平白多了一層顧忌，真不好辦呢。

  靜安師太強壓住湧上喉頭的血，連忙吐納了一番，方平複了心情。

  一旁小嬌早已止住哭聲，“母親，你還在養蠱？不是那蠱蟲已經死了嗎？”

  “拚著命再養一次，這次一定要將林簡收服，”靜安師太頓了頓，半眯著眼說：“你可得爭氣些，這陣子不要著了林樂霜的道，那個賤人可鬼得很。”

  窗外響起了林玉柔聲音，有些大聲地說：“嫡母和嫡姐都是來看小嬌的嗎？”

  靜安師太的眼睛張開，說：“他們來了，你千萬忍住。”

  小嬌強壓住眼中的恨意，點了點頭，斜倚在榻上。

  靜安師太剛剛跪坐在蒲團上，簾子便打了起來。

  林樂霜扶著王氏進來，看到靜安師太在這裡，她也並不奇怪，笑著說：“靜安師太又來給小嬌念經了？”

  靜安師太念了聲佛號，說：“貧尼見小嬌又病倒了，前來看看，水陸法會沒有做完，功德不夠圓滿，小嬌的身體恢復的還不夠好，只怕操不得心。”

  言下之意讓王氏和林樂霜注意一些。

  小嬌作勢要起來見禮，王氏說：“小嬌你先歇著吧，不急於一時。”

  兩人都是一愣，在漫長的歲月裡，王氏都將小嬌喚作妹妹的，如今卻是明顯體現出來隔閡了。

  小嬌的心頭湧上幾許複雜，強笑著說：“夫人能來看小嬌，小嬌感激不盡。”

  王氏已經收拾好心情，淡淡一笑，如同嫡夫人訓誡小妾一般，姿態極高地說：“小嬌你好好養病吧，靜安師太說你是三世善人，自然會沒事。”

  興許是小嬌心虛的緣故，怎麽聽這話都有些別有深意，強壓住怒火，小嬌說：“謝謝夫人。”

  兩人相對無話，靜安師太正要說病人需要靜養，林樂霜就說話了，這次本來也是她強烈要求母親彰顯正室夫人的大度，去看看小嬌。

  其實，林樂霜是想好好氣氣小嬌，上次母親養病，小嬌想了許多法子讓林簡來氣母親，好在她用瀉藥，讓小嬌和林簡都腹瀉不停，才讓母親能在梅園好好養病。

  如今，小嬌正病著，這豈不是報復的好機會？

  林樂霜這輩子就是要做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小人。

  “小嬌的確不用擔心，林大在那邊宅子裡辦二哥的喪事，他是多年的老人了，做事情你不需要擔心，會操持得好好的，”林樂霜安撫地說。

  小嬌強撐著說：“有夫人和大娘子執掌中饋，有林大在管，我不擔心。”

  心頭翻江倒海，恨不得將這個殺了兒子的仇人活活掐死。

  靜安師太皺起眉頭，就要趕客。

  林樂霜又一臉貼心狀，說：“五哥也不會有事，我大哥消失了這麽久，我都覺得大哥還好好的，他們都會回來的。”

  小嬌再也不用懷疑，而是確認，五郎的確是在林樂霜的手裡。

  王氏聽得女兒提起林禹，心頭難過，直直地看著小嬌說：“小嬌，你說林禹會不會有事？”

  小嬌愣在那裡，她在害王氏時，都是以王氏的好妹妹自居的，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王氏會懷疑她，會如此直接的問她。

  “……會……會回來的，”小嬌沒來由的有些心虛，結結巴巴地說。

  “五哥會找到的，五哥一定是不知道二哥出了事，若是知道，怎麽都會趕回來的，”林樂霜又在安撫，接著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來，“這是薛神醫留給我的化痕水，二妹的臉受了傷，只怕會留下疤痕，三妹幫我將這瓶化痕水轉交給二妹吧，效果很好的，再深的傷痕都會化掉。”

  “什麽，雪兒她？”小嬌這才發現林玉雪不在身邊，不由得大急，頭又開始一陣一陣的暈了起來。

  林樂霜一副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小嬌心裡更加翻騰，“小嬌，你好好養病，我和母親就告辭了。”

  王氏雖然不知道女兒的意圖，但也看得出來，女兒這是在有意地激怒小嬌。

  她想了想，說：“小嬌，你好好養病，別操心太多，兒女都是債，大郎的事情我也想開了，你也別為了二郎的事如此掛懷，至於五郎，若是還活著自然會回來的。”

  又笑了笑說：“大將軍那邊，你也別擔心沒人伺候，夏姬她們服侍的很好，大將軍如今也覺得膝下空虛，想多生幾個孩子，府裡一下子多了許多良家女子，只怕來年就會有許多小孩子了。”

  林玉柔聽了，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嫡母的話是要讓父親多生一些庶子庶女，那麽，她們算什麽？

  以往的林府，除了小嬌和王氏，沒有人能生孩子，庶子庶女們的地位都很超然，如今，王氏是要打破這一局面嗎？

  新生的庶子庶女還小，自然無法和已經成人的嫡子嫡女為敵，王氏真是一副好算盤。

  小嬌氣的直哆嗦，她本來就想將養好了，將林簡從夏姬那裡奪回來的，如今可好，王氏還給林簡找了許多給他生孩子的女人。

  更讓小嬌生氣的是，王氏接下來說：“真沒有想到，大將軍對你獨寵了這麽久，突然轉了性子，自個納了這麽多的女人，還點明非良家女子不要，說要生幾個乾乾淨淨的庶子。”

  這是什麽意思？

  大將軍如今覺得生為滕妾的小嬌不乾淨？還是忌諱小嬌是歌姬所生？

  小嬌再也忍不住，就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