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林樂霜的話,林山站在一旁,背著手沉思。
林先走到妹妹身邊,摘了朵花,插在她的鬢邊,說:“不管如何,你將小嬌收拾住了便好。哥哥們都聽你的。”
“嗯,哥哥,我們今夜都搬到母親這個院子裡來持疾。雲媽媽已經交代了小嬌埋在你們身邊的釘子。你們可以如此……”。林樂霜將自己心中的計劃,慢慢地講給了兩個哥哥聽。
四哥林先聽了哈哈大笑:“妙啊,妹妹你是一招接著一招。”
三哥林山笑著說:“老四,要注意保密,眼下這個時刻,才剛剛開始。妹妹說的甚是,隻扳倒小嬌一個不頂用,要把他們都扳倒。只要父親還惦記著那個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就會出來惡心人,到時候我們反而防不勝防。”
“對,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要拔便拔的乾乾淨淨。”,她點點頭。
這樣的惡人,怎麽能夠防備的住。
她有病弱心軟的母親,年幼衝動的哥哥。隻做防范就意味著拿自己最親近人的性命在冒險,為了保護親人,她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更何況,他們前世乾下的,今生正在做的,件件都夠判定他們必死的罪名了。
哥哥們都回各自的院子準備去了。
“雲媽媽,你日後可要將功贖罪,好好侍候著夫人。若是小嬌問怎麽沒得手,你可記住如何回答了嗎?”,林樂霜繼續敲打著雲媽媽,這個奴才太過奸猾,對誰都不忠心,若不是還有用,怎會將這老奴留在母親身邊。
“老奴知道。”,雲媽媽恭恭敬敬地說。
今日的一切都說明,大娘子是個比小嬌更厲害的角色,之前是她們都看走了眼。
“知道就好,記得你的家人都在我的手裡握著。”
林樂霜把嚴重性再次交代了一番,方回了自己的院子。
至少,在小嬌還沒有翻身之前,雲媽媽不會再次反水。吃了前世那麽多的虧,她又怎麽可能給小嬌以翻身的機會呢?
回到臥室,跪坐在窗前,林樂霜端起茶杯,一股熟悉的味道飄來。
她的鼻翼又抽了抽,抬頭看了看,果然房梁上多了個熟人,不過這次不是用黑巾覆面,而是帶著銀色的面具。
林樂霜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十三叔還有這般嗜好。
她笑著對丁媽媽說:“丁媽媽,你帶著她們下去吧,我想一個人歇一歇。”
臥室的門一合上,林樂霜便倚著窗前的案幾,斜著眼睛笑問:“你還不下來?”
元旭笑著跳下,坐在她身邊的榻上,笑著說:“你的鼻兒可真靈,怎麽就知道我來了?”
“屋子裡有你的味道。”,林樂霜淡淡地回答,沒人會樂意知道被別人和獵犬相提並論。
十三叔還是像前世一般那麽喜歡逗弄人,林樂霜眼珠轉了轉,忍不住也想逗弄他一番。
“你身上有一些異香,定然是去了那家酒樓喝酒去了,”她嫌棄地看著元明。
元明困惑地皺起眉頭,將身上各處嗅了嗅,還是什麽都沒有聞出來。
他奇怪地問:“我並沒有聞出衣服上有什麽味道啊,你是不是聞錯了?”
“你再聞聞,不定是什麽人沾染給你的。”,她繼續建議著。
聽話地重複了方才那一套動作,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元明睜大了眼睛,確定地說:“你聞錯了,只有熏香的味道。”
林樂霜淡淡地回答:“嗯,你的鼻子很靈嗎。”
“你這妮子,竟然耍我。”,元明用手指在林樂霜的額頭上彈了彈,順手將她鬢邊的花抽了出來,放在鼻下嗅了嗅,又轉插在自己的鬢邊。
像看個調皮的孩子般,她寵溺而又無奈地捂住自己發紅的額頭,對著元明苦笑。
“來,過來哥哥給你揉揉。”,元明又善心大發,用手輕柔地揉了揉。
乖乖地坐著,也不動彈,由著元明在她的額頭上撫著。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襲上心頭,元明辦完了事,回去梳洗了一道,看著被包扎得好好的傷口,又忍不住惦記著這個新認識的小朋友,便來了。
“你母親如何?”,元明問她。
心中一動,高傲冷豔的十三叔也會關心起她的母親了。林樂霜甜美地笑了,十三叔真的把她當朋友了。前世也是,今生也是。
十三叔在長安城裡是出了名的高傲冷豔。
他是皇帝最小的弟弟,排行十三,大家都叫他十三皇叔,叫久了便省略成為十三叔。十三叔不愛理會人,眾人都說他高傲。實際上他卻是個性情中人,把人當朋友時,便推心置腹,對不喜歡的人愛理不理。
寵愛他的皇帝,說皇族本就高貴,幹嘛總是要一副讓人如沐春風的世家子弟做派。
冷豔二字則來自於他的容貌,十三叔繼承了生母的美貌,駕車出遊時,總是被一群女子圍著,需要侍衛隊來清道,方能馳行。
前朝便有個出了名的美男子,若是駕著空車出遊,欽慕他的女子投擲的果子,香包便能將一座空車填滿。
十三叔出遊的效果與其相似,這一點經常被世家子弟拿來取笑,十三叔便愈發高傲冷豔了。
看著那雕工精致的銀面具,林樂霜想象著這張面具下真摯的表情,笑著說:“王家家主見母親不好,便命薛神醫診治。發現母親是中了毒,大約要三個月方能將毒放乾淨,日後還要多休養。”
元明同情地看了看她,這座府邸聽起來真危險。
“我和哥哥們商議好,從今晚起便去母親那裡持疾,好保護母親。那你怎麽來找我呢?”林樂霜問元明。
“那我們就先暫且不見面了?”,元明的心頭突然劃過一絲不舍。
“那好吧,若是你不想叫我哥哥們發現,還是不要出現的好。”,林樂霜回應著。
元明突然笑著說:“我可以暗地裡來看你們,順便保護你和你母親。”
“真的嗎?那太好了,可是你這麽忙,怎麽會有時間來呢?”,林樂霜並不推辭,而是不太相信。
“你怎麽知道我很忙?”,元明的聲音有些冷,又有些疑惑。
她歪著頭,笑著說:“你晚上還到處跑,身上還有傷,來了兩次都蒙著面,自然是忙得了。”
元明的身體放松下來,像個調皮的男孩子,抓著她的發梢拽了拽,說:“小娘子還挺聰明的嗎,我是很忙,但也可以派人來看著你們啊。這點小忙,做朋友的就不用謝了。”
林樂霜順著杆子往上爬,眼睛耀耀發光,盯著元明說:“那你再幫我做件事。”
“好……吧。”。
她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地說著,元明的耳朵發癢,聞著小女孩身上傳來的幽香,覺得有這麽個古怪靈精的小朋友也不錯。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丁媽媽在問:“大娘子,到了用夕食的時間了。”
元明戀戀不舍地作別,從窗戶一閃而出,便不見了蹤跡。
林樂霜支著下頜,輕輕地說:“元明,十三叔,你什麽時候才會把面具摘下來和我做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