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園是林大將軍的起居之地,雖然他們平日裡都以林大娘子為尊,可林家的家主卻是林大將軍。
若是出了事,也會影響到林大娘子。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馬盜首立即作出了選擇。
而且,他遇見林衛時,對方匆匆之間也說了松園有事。
但林衛的表情比較詭秘,像是有什麽事情無法宣之於口,卻不像是有什麽性命之憂。
到了林大這裡,卻又是另一副模樣。
馬盜首的心裡不免有些嘀咕。
林大強作鎮定,笑的比哭還難看,兩條腿即使是在棉袍底下,也能看得出來在發抖。
身穿紅色袈裟的和尚卻鎮定從容的很,
他也不多說,立即將手伸進了口中,對著遠處打起了匪哨。
這匪哨還是做盜賊時留下的聯絡暗號。
正在巡邏的絡腮胡子等人,立即匆匆朝松園趕去。
“好了,我們去松園吧,”馬盜首看向林大。
林大的底氣更加充足了些。
他們到了松園的門口,就看見松園裡的侍女們驚慌地叫個不停,外面守著絡腮胡子等人。
“這是怎麽回事?”林大一進院子,就又恢復了表面上的鎮定自若。
實際上心裡在不停地打鼓,生怕聽到什麽不好的事。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
“……死……死人了,”一名侍女強壓住內心的害怕,顫抖著聲音哭著回答。
林大的腿一軟,立即就要跪下了。
馬盜首眼疾手快立即將林大扶住。
“誰……誰……死了?”林大費了全身的力氣,但在旁人聽起來卻像是哼哼。
“是阿稻,她和阿禾一起聽到裡面有叫聲,衝了進去,阿禾去報信,阿稻不一會就死了,”侍女哽咽著說。
“……”林大這一次真的溜在地上,起不來了。
馬盜首聽到侍女說的話,愣住了,壓根沒有顧上扶林大,直直地朝侍女們圍著的一具屍體走去。
林大坐在地上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屍體僵硬,七竅流血,像是中了毒。
馬盜首問:“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眾位侍女們立即搖頭。
一臉的恐慌。
“阿稻和阿禾說一屋子血……我們都沒敢進去……”
清遠方丈站在原地,一臉的悲天憫人,唱了一句佛:“阿彌陀佛,難道真的是鬧鬼了不成?”
林大不受控制地哆嗦,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馬盜首奇怪地看了一眼清遠方丈。
鬧鬼?
這只怕不是鬼,而是人禍吧。
“不如先進去瞧瞧,”馬盜首遲疑了一番,決定進去闖一闖。
絡腮胡子在院子外面叫,“大哥,你小心些,這侍女像是中了毒。”
林大顫著聲音說,“是鬼……鬼。”
“是鬼是毒,進去瞧瞧就知道了,”馬盜首吞了口唾沫,才從王曼的暗蠱之毒撿了一條命來,自然要小心些。
看這侍女的死狀,只怕毒性大的很呢。
馬盜首一腳跺了上去。
廳堂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散布開來。
“糟糕,”馬盜首才準備邁進,立即倒退了出來。
這股子味道衝的頭暈,讓他立即意識到了危險。
這不是普通的血。
這是王曼的血。
中過一次王曼用血養的蠱毒,馬盜首痊愈之後,身體有了記憶,且能夠抵抗一部分毒素。
但這血實在是太多了……
“快,快去將薛神醫請來,”馬盜首立即大喝了一聲。
絡腮胡子見馬盜首的臉都白了,立即帶著幾個兄弟撒腳丫子就跑。
“不管在何地,都要給我請過來,”馬盜首又追加了一句。
見馬盜首的樣子,清遠方丈的眉心皺了起來。
事情像是有點不對勁。
濃濃的血毒味道隨著寒風彌漫開來。
身體弱一些的侍女們聞了頭暈欲嘔。
眾人一退再退。
馬盜首是吃過虧的,避之不及。
只有清遠方丈不退反進,一邊唱著佛號,一邊朝屋子裡走去。
“大師,那裡面去不得,”馬盜首著急大喊。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清遠方丈的光頭髮著亮光,聲音高宏莊嚴,“老衲有佛祖保佑,水裡去的,火裡去的,這裡也能去的。”
聽得馬盜首無言之極。
這個世上就有人這麽不怕死,那就死去吧。
待會你就知道厲害了。
好在弟兄們跑得快,薛神醫應該馬上就到,運氣好了,這和尚說不定還真能留條命在。
林大的眼神中滿是驚恐,抓住馬盜首的衣角,喃喃地問:“大將軍是死是活?”
馬盜首沉默了。
兩人對望一眼,林大頹然地放開衣角,嚎啕大哭了起來。
而屋內,清遠方丈也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場。
……
寢殿內,暖香四溢,讓人沉醉。
淮陽王坐在林樂霜的身邊,和她說些悄悄話,旁若無人。
一旁,敬武公主不停的打著噴嚏,身邊的帕子堆著有小山高。
敬國長公主在屏風後面由著侍女們伺候換衣,一邊懶洋洋地問:“敬武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待會可怎麽出場?”
怎麽了?
敬武公主的心裡翻騰。
若不是你要給我下馬威,我又何至於此?
現在說這些又是什麽意思?
“姐姐,本宮方才在外面等姐姐召見,貪看長公主府裡的景致,想來是吹了些風。”
過了一會,敬國長公主的聲音才傳了出來。
“這幫東西,被榮大教的越發蠢了,竟然連如何待客都不知道了,等本宮空了,好好敲打一二。”
敬武公主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堂堂公主,病成這個樣子,竟然只是敲打一二。
但這口氣,隻好咽下。
敬國長公主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一身玄色的袍服,上面用紫色的綢緞拚接溜邊,袖口、領口、腰帶包括繡的花樣全都是紫色。
看起來富麗堂皇,卻並不張揚。
發頂上的配飾卻及其的簡單,只是一套金飾,一支金色的步搖輕輕在眉間晃動。
和其他的步搖不同,這支步搖是嵌在同色的發箍之上,有些別出心裁。
“皇姐好氣派,”淮陽王立即讚歎了一句。
林樂霜也連忙附和,“對對,真是好看。”
“怎麽樣?”敬國長公主斜睨著已經呆若木雞的敬武公主。
敬武公主渾身都在顫抖,像是快要哭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