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衛這一次沒有再找林保絮叨。
他已經意識到自個在絮叨和追悔之中再次犯下了錯誤。
若是能夠早早收斂心神,專注於大娘子交代的任務,也不至於此。
林衛自責的厲害,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林簡的變化,每天都要定時向大娘子匯報情況。
令他無比鬱悶的是,夏姬並沒有異常,只是每天想盡辦法讓林簡回松園睡覺。
倒也能有幾次能夠得逞。
林簡總不能老賴在王氏哪裡,纏的太緊了,也會讓對方厭煩。
老和兒子們擠在一處,也不像話。
林簡不願意再睡松園的寢居,有幾次乾脆睡在了書房。
林衛緊緊守候著,他相信只要有貓膩,總歸會有蛛絲馬跡露出來。
林樂霜似乎將這件事情完全交給了林衛,並不在過問。
林衛更加加緊監控,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異常。
這一日,林樂霜坐在窗前,正在聽林保稟報外面的事情辦的如何了,突然就聽見林大在院子裡著急地問:“大娘子呢?”
“怎麽了?”她有些奇怪。
林大平日裡最注意大奴的體面,表現的都很是穩重周到。
畢竟大奴的體面也代表了林家的體面。
林樂霜一直覺得這是林大的優點。
是什麽事情讓林大慌了手腳?
林大已經匆匆來到了廊下,垂著手,著急地說:“大娘子,不好了,京兆尹府的人來了,說是要找大將軍和大娘子問話。”
“問話?”林保倒抽一口冷氣。
來意不善啊。
林樂霜微微皺了皺眉,聲音清冷地問:“為了何事?”
這清冷的聲音讓人不由自主地一震。
林大的聲音變得穩定了些許,“說是出塵道長失蹤了,有人說看見出塵道長進過林府,外面又有些大娘子鳳命之說的傳言。”
意思是出塵道長的失蹤是和鳳命之說結合在一處了?
林樂霜淡淡“嗯”了一聲,“你先下去吧,我隨後就來。”
阿桂站在一旁搓著手問:“大娘子,你……”
林保瞪了阿桂一眼,“別多問,大娘子心裡有數。”
阿桂立即住了嘴,不發一言。
林樂霜見狀,不由得輕笑出聲,“林保,阿桂是我的侍女,你當著我的面教訓她算什麽?”
林保意識到自個有些失態,臉色漲紅,“大娘子,我闕越了。”
阿桂突然說:“大娘子,林保這樣也是為了讓我能好好侍奉大娘子,您可別怪他。”
林保偷偷看了阿桂一眼,意思是讓她別亂說話。
林樂霜哼了一聲,“我倒是枉作小人了。”
阿桂的臉漲得通紅。
林樂霜這才起身,換過了見客的衣裳,朝松園而行。
出塵道長被她關在小黑屋內,因此才無法坐實她鳳命之女的傳聞。
對方一定是想到了這一點,選擇了去京兆尹府報案。
將出塵道長的失蹤和鳳命之女的傳聞牢牢地捆綁在一起。
讓人更加相信,她的命格。
倒也算是一步好棋。
只是……
她也並不是隻布下了一步棋。
松園裡。
林簡與京兆尹府的長丞和功曹椽史兩人也沒有什麽話說,都枯坐著喝茶。
當日該做的後手,林大將軍都做了,面對著這兩人也並不怎麽擔憂。
年輕的長丞不怎麽說話,每每林簡說什麽,就是敷衍地笑一笑。
功曹椽史雖然和林家相熟,但和林大將軍卻也是沒有什麽話說。
突然,林大喜笑顏開地說:“大娘子來了。”
長丞的眼睛便不受控制地朝門口望去。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父親,女兒來了。”
“快進來,”林簡立即說。
長丞就看見一個一身素衣,披著玄色鬥篷,身材高挑,明豔動人的小娘子在門外除了防滑的木屐,穿著一雙嬌小的玄色皮靴進來了。
真是美。
長丞有些恍惚,怪不得有鳳命之說。
這個小娘子年紀不大,但清冷出塵,卻又尊貴典雅,讓人見了就不由得心生尊崇之意。
那位失蹤的出塵道長倒真的是個識人的。
功曹椽史在心裡歎了口氣,每見一次林大娘子就會覺得她更美了幾分,怨不得好兄弟袁仵作怎麽都忘不掉。
林大娘子若是進了宮,袁仵作也就該死心了。
美人總是這般,輕易之間就將旁人的心神擾亂,而她卻毫不自知,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乎吧。
這樣的女子,只有金碧輝煌的宮中才能養得起。
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只能藏在心中的夢。
“見過父親,見過兩位大人,”林樂霜恭敬的施了禮,言行舉止之間,一絲錯都挑不出。
林簡滿意地摸摸下巴。
這樣的舉止言行,就算是真的入了宮,也必然會得到皇上盛寵。
長丞的態度立即變得熱絡起來,搶了功曹椽史的話,先問林樂霜。
“林大娘子,我們這次來,是因為玄虛觀的出塵觀主消失不見,有人舉報,說出塵道長曾經進入過林府,給林大娘子看相,不知可有此事?”
功曹椽史無語地看了看長丞。
林樂霜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了一絲困惑:“出塵道長說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不知怎麽就會傳到了旁人的耳朵裡。”
長丞有些失落。
看樣子林大娘子的鳳命之說,是真的了。
功曹椽史見長丞不說話,隻好接了過來,“大娘子可還記得出塵道長說了些什麽?”
林樂霜的臉上突然顯出怒色來,一雙明眸被怒火點燃,分外明亮。
長丞和功曹椽史二人都打起了精神,知道林大娘子下面的話非同小可。
“玄虛觀的靜虛觀主飛升之後,玄虛觀就多了不少欺世盜名之徒,這個出塵道長,原本來家裡,給父親說,家裡有妖魂之氣,所以家裡最近才出了這麽多事,言辭之間多有不實之處,被父親辯駁之後,突然又說要給我看相。”
林樂霜頓了一頓。
長丞立即接著問:“然後呢?”
“然後出塵道長就說什麽貴不可言之類的話,但之前又說我是二月生的命硬,父親和我都覺得出塵道長的話古古怪怪,有不少不實不盡之處,便不再搭理於他,出塵道長自覺無趣,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