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夏姬的長處了。
永遠都能明白自個的位置,永遠都能見好就收。
林簡在心裡感歎,若是王氏也能這樣該有多好。
可惜,也不過是想想罷了。
王氏現在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他呢。
“老夫人和夫人都病著,我無心於此,你白日來侍奉就行了,”林簡收回了心思,吩咐道。
他不知道為什麽,夏姬越是體貼懂事,他越想和夏姬和合的心思就越淡。
甚至有些急於擺脫。
一定是因為近來知道了小嬌做下的事,弄的杯弓蛇影了。
夏姬輕咬下唇,幽怨地地看向了牆上的那幅畫。
林簡連忙又說:“這件事,你不得吐露給他人。”
夏姬侍奉他非常盡心,若是沒有她,林簡覺得這半年,他一定過不好。
雖然不能再寵愛夏姬,生下庶子,扶起來第二個小嬌,但是,他可以給予夏姬別的來補償。
“你以後身體好了,不妨跟著林大或者雲媽媽管家,夫人那裡我自然會去說。”
林簡這番話旨在於安撫夏姬。
畢竟恩愛了這麽久,還是有情。
但這份情誼不足以改變林簡的決定。
夏姬點了點頭,強自按捺住內心的失望,退了下去。
林簡這才靜下心來,用手扶住額頭,沉思了片刻。
他就是不想問女兒,才去問的王曼,誰知道王曼竟然如此有氣節了,竟然什麽都問不出來。
不管答案如何,小嬌是不能留了。
若是女兒不下手,他也要親自下手。
對於大郎能否回轉,林簡從未有半點期望,嫡庶兩系的鬥爭之血腥,必然是毫無余地。
沒有期望,也就沒有失望。
林簡沉沉睡去,夏姬在偏房裡長籲短歎。
大將軍今天所做的一切,明白的再也不能明白,大將軍為了討好夫人和嫡系,已經決定不再要庶子了。
除非她最近侍奉大將軍,能夠突然有孕。
否則,還有什麽想頭。
但是生孩子這樣的事情,可不是她一個人就可以的。
林簡身上一樣也被小嬌下了藥。
大娘子就算願意遵守諾言給她解毒,也要林簡願意配合才成。
夏姬雙眉緊鎖,內心在籌劃個不停。
無論如何,她不能再離開松園,回到姬妾們住的大院裡去。
她也不想孤苦伶仃地眼睜睜看著大將軍和夫人恩恩愛愛,又添新兒。
這些她都做不到。
享受過大將軍的寵愛,做過大將軍身邊的第一人,讓她怎麽能夠放得下?
夜已深。
月亮照耀著暗潮湧動的林府。
淮陽王穿著玄色的勁裝,雙腳輕輕一點,從老地方又飛入了林樂霜的院子。
今天,林府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遠遠的,沮喪地躺在林樂霜寢居門外的小豹子,激動地翻身站起,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尾巴搖的歡快。
男主子的動靜被它聽到了。
可惜,男主子從窗戶裡進入了女主人的寢居,依舊沒有看它一眼。
小豹子又哀怨地躺了下去,豎著耳朵聽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對話。
它打定主意。
若是男主人問一聲“貓眼”呢?
它就立即推開門闖進去。
然而。
男主人壓根沒有想起它來。
“原本下月初八的賞花會,皇姐不打算辦了,後悔的不得了,”元明擁香入懷,嘟囔著說。
“?”林樂霜揚起一隻眉毛,等著聽下文。
今天,她在王曼身上出了一口惡氣,整個人都輕松軟和了不少。
這讓元明也深受其益,不願意說些掃興的事情,打破這旖旎甜美的時刻。
“皇姐說,你肯定來不了,她就不想開了,”元明用手指繞著林樂霜的發絲,俊美的臉上全是甜蜜的笑,瞧著竟然有幾分傻氣。
“最近皇姐和榮大兩個人好了壞,壞了好,不知道搞什麽。榮大氣的不得了,說皇姐言而無信,那裡還有大公主的氣派。皇姐就諷刺他淡炒蘿卜閑操心,她都不急,一個大奴急什麽。”
元明想著長公主和榮大之間的官司,就不由得笑容滿面,說話也絮叨起來。
林樂霜將半乾的頭髮全部放入了元明的手中,嗔道:“邊說邊幫我弄乾頭髮呀。”
元明乖乖地拿過乾帕子,給心上人搽試頭髮。
“榮大為什麽非要開賞花會呢?”林樂霜漫不經心地問。
“那一天,是大姐心上人的忌日。每年那個時候,大姐都要做些法事,或者獨自坐在佛堂裡,吃齋念佛操持一番。榮大每年這個時候都不開心,今年好不容易要開賞花會了,沒想到大姐又要變卦,他當然不樂意。”
林樂霜笑嘻嘻地說:“真沒想到,一向性子清冷,諸事不問的淮陽王,竟然也能搞得明白這些事情。”
元明“噗嗤”一笑,丟下帕子,就去擰林樂霜的小嘴。
兩人鬧了一會。
林樂霜又問:“榮大是不是心悅長公主?”
元明點了點頭,“看這個樣子有八成了,他還求著我,讓我想法子一定要讓你那天去呢。”
林樂霜沉吟了一陣。
“到了那個時候,我也勉強能去,只是不能呆的太久,雖然庶妹死的……但是畢竟家裡有喪事。”
元明說:“我明白的,你去不去反正都不影響大局,我看著那些人也嫌煩。”
“你不是天天巴望著下月初八的嗎?怎麽又突然說這樣的話?”林樂霜扭過臉,好奇地追問,“莫非……你嫌我是個大麻煩,後悔了?”
“後悔?”十三叔又好氣又好笑,“你別後悔就成,我才是個大麻煩呢。”
說著彈了彈林樂霜紅潤的小臉,“出塵道長又給我批了命格,說我是個鰥寡孤獨終身的命,不能娶妻。”
林樂霜一聲冷哼,“還沒有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竟然還敢找上門。”
十三叔有些後悔,明明想的很好,不給她說這些掃興的事,怎麽一說就又說起來了。
緊接著,林樂霜的眉毛立了起來,“你難道還會信他們批得命格不成?”
十三叔立即賠笑,將林樂霜推轉過身,搓起了頭髮,輕聲辯解,“誰相信那些賊道士的,若是之前,我還將信將疑,現在,都知道了他們打什麽主意,我還會相信,不就是個傻瓜了嗎?”
“那麽,你倒是說說,你怎麽又不在意下月初八的事情了?”林樂霜猛地轉過身子,鼓著小臉,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