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染青不知道陌子寒是否懂她的意思？

  她能感受到他的詫異，還能感受到跪在她身邊的人，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然後和她保持著一致的頻率，以頭觸地三下，完成了上香儀式。

  她以為，他和自己心靈相契，一定也是懂她的。

  他應該能從她的舉動裡，讀出一種釋然，理解她對他再也沒有任何的恨意。

  “地上寒濕，皇后快起身。”

  鳳染青的舉動，看在皇上陌離軒眼裡，是青兒對皇叔的一種怨恨和提醒，他一邊伸出手去攙扶她，一邊騰出位置來：“幾位愛卿，你們也過來給鳳將軍上柱香吧！”

  眾人依次給一座空墳上過香後，沿著來時的路回了馬車，鳳染青被陌離軒迎進禦駕，馬隊一路浩浩蕩蕩往前駛去。

  過了杏花塢，京都百姓十裡夾道相迎，迎接平息了戰亂，給南唐帶來和平的皇后。

  陌離軒朗聲笑問：“青兒在看什麽？”

  “皇上，青兒在想世事無常，沒想到還有這樣被百姓們感恩戴德的一天。”

  過去的一切像煙雲般消散無盡，鳳染青抿嘴輕笑：“本宮想起也曾這樣被百姓們圍觀過，那時候還吃過雞蛋花，一路上被喊打喊殺，不知道外面的這些百姓們，知道他們現在夾道相迎的是當初那個妖女，會作何感想？”

  鳳染青睜著一雙清澈的眸子，仔仔細細一眨不眨盯著陌離軒，果然他巍然不動的神色，有點崩塌的預兆。

  “青兒怎麽還提那件事？那時候你失憶了，朕不知道是你被當成妖女。”

  陌離軒掩飾道：“果然如鬥禪法師所說，青兒會為南唐帶來福音，平息戰亂，讓天下休養生息，是百姓們之福，更是朕的福份。”

  鳳染青從他的閃爍其詞中得到答案，呵呵一笑：“不過是觸情生景，有感而發罷了！昨日種種譬如昨如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皇上，人不能老活在過去，是要往前看，這個道理本宮明白。”

  一路行來，馬車緩緩駛進宮門。

  “朕的皇后聰穎豁達。”

  陌離軒誇了鳳染青一句，體貼的說：“青兒一路車馬勞頓，回朝鳳殿後好好休息，朕打算將洗塵宴定在明日，而大宴群臣，舉天歡慶定在三日後。”

  出宮奔赴邊關時，還是冬日，她還記得那是個晴朗的日子。

  一路風塵仆仆，一晃眼間，從冬天走到春天，馬車路過禦花園的梅園時，枝頭梅花漸落，花瓣如雨，被風一吹，卷了好些進馬車裡。

  鳳染青攤開的手掌上落下的一片，細細摩挲了好一會。

  聰穎豁達嗎？

  是豁達，還是懦弱？

  等不到普天歡慶，她這位豁達的皇后打算露出鋒利的獠牙，狠狠咬一口那些自以為是的狩獵者。

  “秋菊，傳本宮的口諭，讓蕭尚儀和李賢妃來見本宮。”

  鳳染青大袖一揮，氣勢十足道：“本宮先去沐浴，讓她們兩個在正殿等著。對了，一路車馬勞頓，你不必親自跑一趟，讓冬雪去傳旨就行了。”

  秋菊正要去找冬雪傳召，鳳染青頓了一下，若有所思道：“等等，本宮突然身子不適，讓冬雪派個得力的宮婢去請白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