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漠帶來的香雪花種子,在香雪宮裡生根發芽。
白色的香雪花叢中,母妃溫柔的笑,盈滿他的記憶,貴妃有著最甜美的聲線,香雪宮裡高亢而宏亮的曲聲,與南唐女子的淺聲低吟不同,只有北漠國的女子才能唱出來。
而那一天,鋪天蓋地的大火吞噬了香雪花叢,關於母妃最後的回憶,是她摟著小小的他在大火中奔跑,然後將他推入香雪宮地洞中。
地洞緩緩閉合的那刻,香雪殿的橫梁塌下來,砸向母妃。
這是陌子寒最後的記憶。
這麽多年,若不是鍾福潛在蘇府,頂著蘇之澈的身份,在殘酷的后宮爭鬥中,他這個有著北漠血統的皇子,怎麽可能存活得下來?
也之所以如此,盡管杏花塢的一切,是鍾福一手安排,看在母妃的份上,陌子寒終是下不了手。
他何嘗沒有顧著鍾福的恩情,不然,想到那丫頭當日悲痛欲絕在他眼前倒下去,這世上還會有蘇之澈這個人嗎?
母妃言重了,不過,不是重點。
陌子寒語聲哽咽,一步一步顫著走過去:“母妃,你的聲音?”
“別過來。”
蒙著素紗的女子驚恐的退後一步,過激的反應將陌子寒硬生生逼得止步。
鍾福早已熱淚盈眶:“公主,你這是何苦?都說了,奴才受些委屈不成事,你隱在暗門後那麽多次,說偷偷的看著王爺便好,何苦跑出來?都是奴才的錯,當初那場大火時,來得太晚,讓您沒法再見人啊……。”
鍾福這番話,有點欲蓋彌彰。
陌子寒先前是情緒激動,但是被那女人的驚恐駭得退後一步,仔細想一下香雪宮當年的場景,有人要在一瞬間將母妃救下來,似乎不太可能。
“為何沒法見人?”
從小在刀光劍影中長大,致使陌子寒生性多疑,冷哼一聲:“是怕揭下面紗來讓本王失望嗎?”
“主子,你怎麽可以懷疑公主?”
鍾福的情緒很激動,不敢置信的盯著陌子寒,一臉憤怒。
“罷了!”
那女子在面紗下顫了顫,壓抑著激動的情緒,冷靜的說:“既然他想看,讓他看吧!”
面紗在陌子寒的視線中,一點一點飄落下來。
面紗下那張臉,是一張傾城絕色的臉,有著北方女子高挺的鼻梁,臉龐如月光般皎潔,眉目如畫,大概是三十左右的年紀。
此時,她的唇顫了顫,盯著陌子寒神情激動。
陌子寒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感覺,可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過去,直接掐上女子的頸脖,聲色俱厲:“說,你是誰?”
因為面紗下那張臉,美則美矣!那是一張年輕的臉,十幾年過去了,就算記憶有差錯,那也絕不是母妃的臉。
女子被陌子寒狠厲的掐住脖子,淚水順著眼角滲下來,眼神裡盡是絕望。
而一旁的鍾福,顯然也被嚇得不輕:“王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你這樣會掐疼公主的。”
“寒兒,你太讓母妃失望了!”
被掐住那女子喘著粗氣,聲音尖細,語調悲涼:“揭開這層人皮面具,你就能看清楚母妃的臉。記住,是誰讓母妃變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
陌子寒掐在女人脖子上的手松了松,人皮面具緩緩揭開,他倒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