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的怎麽會不來。”宋卓辰拉開她身側另一張位置坐下，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

  葉綺雯勾了勾嘴角，笑意有些冷，看著他問：“你約我過來有什麽事？”

  “你等一會兒。”宋卓辰和進來的音響老師打了聲招呼，轉而又對葉綺雯說道：“有個驚喜要給你。”

  葉綺雯笑意弧度加大，不說話，等著他的驚喜。

  宋卓誰起身進了錄音棚，試著麥，一雙眼睛緊盯著玻璃後的葉綺雯，他的唇張動，唱著她最喜歡的歌。

  用一個女人最熟悉的方式製造浪漫，恐怕沒有人能拒絕得了。葉綺雯也是如此，她是歌手，如果有一天，有一個男人專門為她唱一首歌，她也會感動的不行。但此刻，她毫無感覺的從頭聽到尾。

  這一首歌是收很動人的情歌，也是她最愛的歌，許多歌手演繹過，她都會覺得有些動人的力量，但獨獨宋卓辰的演繹，讓她稍微心臟加速都沒有。甚至心口下方，有股反胃在湧動。

  宋卓辰結束了歌曲，摘掉耳麥從裡面走出來，他本以為，他出來後，她會是一副很高興的模樣。再不濟，應該也會讚揚鼓勵幾句。但是她都沒有，她平靜的看著他走出來，在他要開口說話前，她先說道：“其實，今天我會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你會幫我的吧？”

  宋卓辰醞釀的話沒有出口被打斷，稍微一愣，順著她的話問：“什麽事？”

  葉綺雯毫無表情的臉上透出隱隱的笑意：“我想你陪我去一趟醫院，冒充一下我孩子的父親。”

  “……”宋卓辰身體一僵，一時之間無法張口問她任何問題，許久，他才猶豫著問她：“你……你有孩子？”

  “很奇怪嗎？”葉綺雯的手自然的撫上自己的腹部，輕笑著：“已經三個半月了，孩子的父親……不想要它，我也不可能一個人生下它。送它走是最好的選擇，我和他的父親已經沒了聯系，但是醫院做手術需要有人簽字。”

  “所以你想到了我？”宋卓辰盯著葉綺雯，不知道為什麽，心口有團火直直的朝上冒。

  葉綺雯沒有因為宋卓辰異樣的神色斂住笑意：“之前，你追葉慕，我也幫了你不少。現在幫我一個忙，你會答應，對嗎？”

  她的話聽起來像是她和宋卓辰會有關系，完全只是因為葉慕，他們私底下，根本連認識都不算。

  宋卓辰咬了咬牙，臉頰上的肌肉鼓動幾下，出聲道：“我答應你。”

  只是一個小忙，要是葉綺雯需要，也沒什麽不可。只不過是心裡有些憋屈而已。

  “那走吧。”葉綺雯錯開宋卓辰先走了出去，能盡快解決的事，那就盡快解決吧，不要再拖下去。

  宋卓辰不太情願的跟上葉綺雯的腳步，有些慶幸他的表白並沒有來得及說。葉綺雯對他連好感都沒有，他的表白，葉綺雯又怎麽會接受？被拒的事已經發生過一次，宋卓辰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第二次。

  一路上，兩人乘坐同一輛車，但沒有人開口說話。包括到了醫院，坐在等待區時，兩人依舊沒有人先開口。

  直到護士通知葉綺雯進去，葉綺雯從位置緩緩起身，一隻手搭在微隆的小腹上，看著宋卓辰出聲：“既然是你替它爸爸簽的名，那你替它爸爸送句話給它吧，進去以後，它就真的走了。”

  看著葉綺雯恍惚發紅的眼眶，宋卓辰的喉頭莫名有些艱澀。他不知道這孩子的父親究竟有哪點好，能讓葉綺雯這麽舍不得這個孩子。

  “下次投胎做人，挑個好爸爸。”宋卓辰悶著口氣，看著葉綺雯的腹部說道。

  如果他是這個孩子的父親，他一定會讓葉綺雯留下來。只可惜，它早來了幾個月。

  一個小生命來到這個世上，是要歷經多少千辛萬苦才趕赴到父母的身邊。它在母親的肚子裡，以後卻有一萬種可能。但有一個不願負責任的父親，它就只有一種可能。

  “下次，也找個好媽媽。”葉綺雯撫著自己的腹部倉促轉身進手術室。

  她看起來有些著急進手術室，但剛轉過身，她的眼淚便控制不住了。

  這個小生命在她肚子裡也呆了將近四個月，即使它不會說話，她對它卻也有了感情。

  “寶寶，爸爸媽媽不能一起迎接你來，只能一起送你走，不要怨我，我已經盡力了。”葉綺雯顫抖著唇瓣，嗓子因為想哭不能哭出聲的哭泣有些暗啞著。

  手術室裡，一切都準備就緒，葉綺雯忽然提議出聲：“醫生，不用給我打麻藥。”

  “不打麻藥？那會很痛的。”醫生聽到葉綺雯的提議有些詫異，提醒了她一聲。

  “我知道。”葉綺雯堅持不打麻藥。痛，她才會記住。她不能為這個孩子做任何事，只能用痛送它離開。

  醫生點頭，囑咐了護士一聲便開始了。葉慕死死的抓住身下的床，的確很痛，痛的有些讓她覺得快要支撐不住。

  只是一個人流，對葉綺雯來說，太快又太慢。但對外面等待的宋卓辰來說，這時間太慢了。

  手術室裡的兩個護士從病房出來，有些八卦出聲：“好可惜啊，這孕婦孩子都四個月了，還是男孩呢，現在才做流產，她這以後身體恐怕得有點影響。”

  “誰說不是呢，現在的男人太不負責任了。”

  宋卓辰無意聽到護士的談話，十指交握越發緊了。等到葉綺雯從裡面出來，宋卓辰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葉綺雯的臉色慘白的厲害，一點點血色都沒有。她已經痛的沒有力氣了，整個依靠在牆壁上。

  “沒事吧？”宋卓辰主動過去扶住了她，皺眉詢問。

  葉綺雯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送我回去。”

  葉綺雯臉色太差，宋卓辰扶著她有些不放心，最終還是直接抱起了她，將她送進了車裡。

  這個孩子是真的離開了，葉綺雯靠在車窗上，偏著的臉頰上掛著眼淚。車廂裡異常安靜，宋卓辰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宋卓辰。”葉綺雯忽然轉過臉看他，過分靜謐的車廂裡，她的名字顯的有些突兀。

  “嗯？”宋卓辰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有話要說。

  葉綺雯用手蹭掉自己臉上的眼淚，莫名說道：“其實最好的報復是讓他什麽都不知道。”

  宋卓辰抓住方向盤的手一緊，蹙眉看向葉綺雯：“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如果什麽都不知道，卻做了最殘忍的事，那應該是最大的報復。”葉綺雯臉色一緊是平時柔和的笑意，並無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