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島上槍聲

  眾人興高采烈地站起身來，剛要去各自的崗位，林飛突然說道：“對了，大家回來，再給大家交待一件事情。”

  眾人紛紛回身看著林飛，林飛說道：“咱們船上有一個日本姑娘，千代美香，和咱們有仇的是小鬼子，那個姑娘是無辜的，大家千萬不要欺負她。”

  眾人見到林飛說得很嚴肅，連聲答應，林飛於是讓眾人回各自的崗位，再煮一些鯨肉給大家吃，於是劉大明去指揮室掌舵，余錫爾去蒸汽機艙照管蒸汽機，林飛又從步兵裡面選出十幾個人，跟著致遠艦的水兵學習當水手，李明白親自帶人去煮鯨肉。

  時候不大鯨魚肉便煮好了，人手一碗，鯨魚肉吃起來很像牛肉，眾人在戰俘營裡吃的都是豬狗不吃的東西，如今吃到鯨魚肉頓時覺得這是世上第一的美味。

  林飛端著一碗鯨魚肉，走到船長室，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千代美香正蜷縮在床角，雙手環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裡，肩膀一聳一聳地哭著，林飛柔聲說道：“千代姑娘，你別哭了，吃些東西吧。”

  千代美香抬起頭，看見林飛，認出這是挾持她的人，又往床角縮了縮，怯生生地看著他，全身顫抖，林飛把碗筷放到一邊的桌子上，說道：“你別害怕，等我們有了機會就放你回去，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千代美香緊緊抱著蜷在胸前的雙腿，一言不發，林飛輕輕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林飛給這艘捕鯨船取了一個全新的名字——盤古號，取盤古開天地的寓意，眾人又在林飛的號召下把難看的辮子統統割掉，盤古號捕鯨船時而用風帆，時而用蒸汽機，在浩瀚的東海上漂泊了十天十夜，一塊小島出現在視野裡，林飛翻看了一下從船長室找到的英國出版的《世界航路指南》，知道這座小島是菲律賓北面的一個島，名叫“伊巴雅特島”。

  林飛對劉大明說道：“咱們先到那座伊巴雅特島上去。”

  劉大明哈哈一笑，說道：“怎麽去那麽一座小島？我們不直接去打菲律賓首都馬尼拉嗎？”

  林飛笑罵道：“胡說八道，我們現在總共六十三個人，連一條槍都沒有，去打西班牙人重兵駐守的馬尼拉不是找死嗎？先找一座小島棲身，一步一步來。”

  盤古號捕鯨船緩緩靠近小島，在距離小島還有兩公裡的時候，林飛對劉大明說道：“準備測深錘，測量一下水深，條件允許就拋錨，岸邊的水文情況不明，萬一靠近的時候擱淺就麻煩了。”

  在大海上是不能隨便停船的，停船錨地有水深限制，一般來說錨地水深要達到三到五倍船吃水深度，如果在水很淺的地方拋錨，錨泊的船很可能在風和水流的作用下發生觸底事故。劉大明於是用傳聲筒高聲說道：“測深錘準備，報告水深。”

  致遠艦的一個水兵立刻拿出了測深錘，這個時代的日本已經在全國范圍推行公制度量衡了，也就是“米”“秒”“千克”這些單位，所以測深錘上的刻度也是以“米”為單位的，這一點讓身為現代人的林飛非常舒服，而劉大明和余錫爾還有致遠艦水兵就不行了，北洋艦隊師從英國，使用英制度量衡，也就是“英寸”“英尺”這些單位，至於船上的步兵，更加習慣中國市制度量衡，也就是“市尺”“市寸”這樣的單位。

  這時水兵高聲說道：“水深十二米，折合三十七點三七零零英尺，為當前吃水深度的四倍，可以拋錨。”

  林飛聽著水兵的報告心中想道：“一艘船上的人竟然用三套度量衡！以後一定要把度量衡統一了。”

  劉大明聽了報告朗聲說道：“拋錨！”一個水兵跑到錨機前面，扳動拋錨手柄，錨落入水中，帶動錨鏈嘩嘩作響，錨很快沉入水底，深深地刺入泥沙之中，船緩緩地停了下來。

  林飛對眾人說道：“放下小艇，我帶著幾個人上島去看一看。”於是眾人把小艇從捕鯨船上放下去，劉大明要跟林飛一起上島，林飛搖頭說道：“去把老余叫來，我和他一起上島。”

  劉大明一愣，說道：“島上不知道有什麽妖魔鬼怪，我老劉能打仗，不怕死，那條老洋魚能幹什麽？”

  林飛笑道：“這座島是西班牙人的地盤，上面說不定有西班牙人，老余是歐洲人面孔，我帶上他就多了一條對付西班牙人的路，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專心把盤古號捕鯨船看好，它可是咱們的命脈，要是它走了錨，觸了礁，擱了淺，咱們可就完蛋了！”

  劉大明這才不再說什麽，讓人去找余錫爾，很快余錫爾就趕了過來，林飛又挑了兩個步兵，一個叫牛大龍，一個叫牛大虎，是一對兄弟，這對兄弟練過一年大洪拳，在步兵裡面算得上身手好的了。

  四人劃槳接近伊巴雅特島，快到岸邊的時候林飛放下槳，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單筒望遠鏡，向島上望去，這個望遠鏡是從捕鯨船上搜到的，雖然最大放大倍率只有四倍，可是總比裸眼強得多。

  林飛正在往島上看著，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余錫爾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本子和一支鉛筆，在本子上寫著什麽，林飛忍不住問道：“老余，你寫什麽呢？”

  余錫爾晃晃手中的本子，笑道：“我要好好學習中華文化，所以我決定，把我聽到的關於中華文化的事情都記下來，我剛剛聽牛大龍說……”

  余錫爾正在說著，突然聽見島上傳來了“嘭——啪”的一聲，四個人臉色都是一變，因為這個聲音是槍聲！而且是步槍發出來的，絕不是獵槍。

  牛大龍急忙問道：“林上官，這島上怎麽有槍聲？”

  林飛用望遠鏡向島上看去，只看到了一大片椰樹林，他放下望眼鏡，搖頭說道：“看不見人，不知道槍聲是從哪裡來的。”

  牛大龍接著問道：“那我們還上島嗎？”

  林飛沉思片刻，用手一指盤古號，說道：“咱們先回去，等到晚上再來。”

  余錫爾這時說道：“咱們不用等到晚上，現在就可以上去，我懂一些西班牙語，足以騙過島上的西班牙人，讓他們不會殺害我們。”

  林飛說道：“萬一島上開槍的不是西班牙人而是海盜呢？你的西班牙語能救我們嗎？”

  余錫爾無言以對，點了點頭，林飛抓起木槳，劃動小艇轉彎，就在這個時候，島上的槍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林飛等人回到盤古號，劉大明一見林飛便笑道：“我聽見遠處槍響，還以為你們被西班牙人打死了呢，我們正要殺上小島為你們報仇呢，你們就回來了。”

  林飛笑了兩聲，說道：“島上有古怪，咱們晚上再上島。”就在這時，島上再次傳來槍聲，一直到天黑，島上的槍聲每隔一段時間就響一次，眾人紛紛議論：“這個島上到底在幹什麽？這些槍聲是怎麽回事？”

  等天完全黑下來，林飛才帶著余錫爾、牛大龍和牛大虎上島，這次他們帶了魚叉和砍刀，都是捕鯨船上的，上了島之後便鑽進了椰樹林，悄悄地往槍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林飛走在最前面，突然聽見遠處的草叢傳來一陣響動，豐富的叢林作戰經驗告訴他，這個聲音絕對不是動物發出來的，因為動物弄出來的聲音是連續的，而這個響動卻是時斷時續的。

  林飛擺手讓三人停下，用手指著響動傳來的方向小聲說道：“有人來了，大家隱蔽。”四個人躲在了樹後，借著月光向響動傳來的方向看去，時候不大就見兩個人抬著個東西從樹林裡走了出來，至於抬的是什麽，天太黑看不清楚。

  林飛示意三人不要出聲，看看再說，只見兩個人消失在一邊的樹林裡，時候不大又重新出來，抬著的東西已經不見了，兩人從來時的路走了回去，林飛小聲說道：“走，咱們去看看他們抬的東西是什麽。”

  林飛站起身來，往遠處的樹林走，正走著突然一股奇怪的氣味從樹林深處傳來，余錫爾和牛大龍牛大虎都捂住了鼻子，余錫爾小聲問道：“這是什麽味道啊？”

  林飛眉頭皺起，說道：“這是屍體的氣味，看樣子剛才兩個人抬的東西就是屍體。”正說話間，只見眼前出現一個深溝，濃濃的屍臭從溝底傳來，溝底橫七豎八躺著一具具屍體，牛大龍小聲問道：“這些屍體是什麽人啊？”

  林飛輕輕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猜那兩個抬屍體的家夥一定還會再來，等他們再來的時候，我們想辦法把他們抓住，然後從他們嘴裡問出情況。”

  牛大虎過來說道：“林上官，那需要我們做什麽？”

  林飛說道：“那兩個家夥個子不高，身體不壯，我一個人完全可以對付，就怕他們大喊大叫引來同夥，你們準備好塞口布，等我擒住他們的時候你們就堵住他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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