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神色凜然了起來。

  他知道這種邪靈主宰之法絕不簡單，不然不會連後辰都失敗了。

  是的，後辰曾經瀕臨於失敗的邊緣，但後辰本身因為先天不足的原因，才使得他反而可以脫離那種失敗的邊緣，並不完整的學會邪靈主宰之法。

  只不過，即便是如此，後辰與帝魂族其中的代表聖靈之戰，也依然失敗了。

  如今，後辰教導周衍修煉這種邪靈主宰之法，等同於是踏上了那最後的一條路。

  那一條路下，是否還會有未來，誰都不知道。

  因為這是一條沒有退路的路，一旦踏上，就再不可能回頭。

  而不踏上就沒有任何辦法面對帝魂族。

  沒有選擇。

  這世間，沒有選擇而必須做的事情很多，而沒有一件會有如今這件事這樣，令周衍覺得沉重。

  盡管周衍不想讓這份沉重呈現出分毫來。

  “辰辰，邪龍傳承，邪靈主宰之法，其實我也有所領悟，在本源印記的時候，實際上我也接觸了一些。”

  周衍沉吟片刻之後，說道。

  後辰並不奇怪，神色凝重道：“父親，你之前修煉的任何功法，在邪靈主宰傳承功法面前，都不算是獨特的功法，這並非是說父親之前修煉的所有道都無用，而是相對而言，在邪靈主宰面前，是無用的。”

  “或許，父親難以理解，而辰辰……也無法詳細的形容，因此，也唯有帶著父親，體會一番邪靈主宰的終極傳承。”

  後辰思慮了許久，這種道，的確不容易傳授，哪怕是君王聖靈之間的傳授，也非常的艱難。

  周衍聽後辰如此說，頓時更加凝重了幾分，因為後辰既然如此說，那就一定是事實。

  那麽，這世間，又還有什麽道，是他周衍無法想象的道呢？

  周衍苦苦思索，也想不到結果。

  想不多結果，便有一種獨特的預兆生出，那就是失敗。

  因為後辰根本沒有說到那種道到底是什麽道，具體又是如何。

  沒有這一點的話，那麽這種道從何領悟?又需要怎麽去領悟？

  這都是未知的。

  這就好比是一個生靈告訴另外一種生靈，要傳他一種至道，然後這句話之後，便沒有之後了一樣。

  一切，都是沒有。

  但周衍感覺到，後辰似乎在盡力傳道。

  此時，不僅是周衍露出了茫然之色，便是周衍身邊的薑雨凝和乾洛水等人也都露出了茫然之色。

  反而是穆清顏，若有所悟，竟是如懂得了什麽一般，目光閃爍出獨特的光暈。

  還有一個聖靈也懂得，那個聖靈，就是母帝。

  後辰站在那裡沒動，但是周衍感覺到，後辰是後辰，但是又不像是後辰一樣。

  因為後辰明明就在周衍眼中，但是後辰又如忽然化作了仙骨魂胎一樣，顯化出了種種莫名的狀態。

  周衍懵懵懂懂的，根本就無法察覺到這種變化的原因，更是抓不到這種道。

  周衍歇斯底裡、運用到了自己的所有智慧和推衍之力，但結果，卻依然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父親，還是體會不到這種道嗎？”

  後辰露出了一絲焦慮之色，但是卻依然非常的冷靜。

  盡管這一絲焦慮之色後辰隱匿得極好，但周衍依然輕易的察覺到了。

  周衍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後辰是否傳道，周衍都並不知道，又談何去悟道？

  好半天之後，後辰依然在繼續，依然在改變。

  周衍發現，後辰從仙骨血胎化作了血龍之身，又化作了邪龍軀體，非常的猙獰恐怖，但是那種道，似乎在一點點的流走。

  周衍無論如何都感應不到。

  周衍忽然間有些煩躁，有些憎恨自己的愚蠢，因為他竟是什麽都感受不到，什麽道，什麽邪龍也察覺不到，僅僅只是可以看到後辰因為傳道而產生的近乎於枯竭的變化。

  許久之後，這一幕依然在持續。

  後辰化作的邪龍無比猙獰，再到老態龍鍾，周衍依然什麽都沒有學到。

  不過，後辰又漸漸的恢復了人形，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只不過他的情況卻是七竅流血，慘不堪言。

  傳道，似乎已經過了一大半，後辰因為力有不逮，而無法繼續。

  直視，傳道完成了大半，周衍卻什麽都沒有學會。

  後辰似乎也有所感應，微微苦澀的笑了笑，目光倒是也沒有失望，只是非常的平靜。

  平靜的，如在等待所有親人一起殞滅，一起最終在這帝古族走向永恆的寂滅。

  穆清顏歎息了一聲，道：“夫君，是否無法收獲？”

  周衍不想承認這一點，卻也不想欺騙什麽，道：“是的，一無所獲。”

  穆清顏聞言，臉色微微蒼白了幾分，隨即柔聲道：“沒事的夫君，學不會也沒什麽，畢竟這種邪靈傳承至道，的確不是那麽容易學會的，不然這時間的邪靈主宰，豈不是到處都是？”

  穆清顏的安慰，發自內心。

  實際上，既然和周衍在一起了，如今不論是死或者是生，也都是值得的。

  因為兩者已經不會再分開了。

  只是，因為這般情況，母帝卻忽然笑了。

  而且，笑得很大聲。

  “真是令我失望，我原本就沒指望你能有什麽出息，卻不想，你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花了那麽大的資源，花了無盡的代價，最終的結果，竟是連邪靈主宰的傳承的基本規則都感應不到，這是要有多麽廢物才可以像是你這樣……”

  母帝笑著，眼中卻不由流下了莫名的淚水。

  這種淚水，甚至於並不清涼，而是渾濁的。

  她的笑，和她的哭，似乎都有著別樣的意義。

  周衍苦澀的笑了笑，這種苦，也只有他心中知道。

  不懂，就是不懂，學不會，也依然就是學不會。

  “父親，你是否領悟了各種本源？”

  後辰忽然之間再次詢問道。

  “本源，我都有所領悟。”

  “那麽父親知道光的特征嗎？”

  後辰又問道。

  “光，實際上是由……”

  周衍想起了光的定義，不僅是物理定義還有科學定義，但更想到了一種能量的輻射形態形成的光。

  那一刻，周衍的心霍然一震，似乎他察覺到了一種別樣的道了。

  後辰點了點頭，道：“光可以理解成為靈魂的能量輻射，當然這只是我給予其定義，星球發光是因為星球的核心在不斷的變化，在向外輻射。向外輻射，向外輻射……若是這個過程逆轉過來呢？”

  “黑洞。”

  “李然提出過‘黑洞’和‘暗物質’的說法，這是基於機械大帝周忘塵的理論，但實際上在負面狀態之中，有一種同樣的主宰的力量。”

  “光再強大，都脫離不了巨大的黑洞的吞噬。”

  “而逆轉的光和所謂的‘黑洞’和‘暗物質’，都脫離不了這種邪靈主宰的力量，這種力量，就是‘邪龍之力’！”

  “當然，這只是我類比的一個說法，事實上這種說法並不完善也沒有什麽依據，我只是借此讓父親了解到一個范圍，一個邪龍之力的范圍而已。”

  “至於這種力量的強大與否，實際上，君王印記足夠強大，聖靈核心也足夠強大，但是掌握這種力量，可以隨意揉捏這兩者了。”

  後辰說著，隨手一揮，恐怖的未知能量霍然出現，漆黑色的光芒閃爍而出，立刻，無盡的聖靈本源規則在他手中，被直接捏成了一顆顆的能量球體，每一顆能量球，都蘊含著異常恐怖的毀滅之力。

  但這股力量呈現出來的時候，這能量球體又在後辰的手中隨意的消失不見——竟是直接的被那古怪的邪靈之力吞噬。

  周衍怔然看著這一幕，心中第一次感覺到了極大的震撼。

  只是，周衍固然懂得了其中的道理，明白了這種力量的本質情況，但是後辰的舉動，後辰的示范，依然讓周衍觸摸不到這種道的分毫。

  “放棄吧，上一輩子你不行，這輩子你雖然有所蛻變進步，但是依然不行。”

  母帝冷笑著，目光之中似乎充滿了無盡的嘲諷之意。

  而且，那種冰冷的嘲諷的語氣，在這靜謐之地，顯得格外的刺耳。

  薑雨凝和乾洛水的臉色都變得很冷了起來，對於那母帝，心中當真是極為的不喜。

  只是，她們全程看了下來，也同樣的什麽都不會。

  莫說是掌握，便是連看懂都看不懂，而即便是看完了之後，連記憶都記憶不住，都不知道後辰之前到底幹了什麽，到底又說了什麽話。

  這般情況，的確是非常的令人不安和難過。

  只不過，周衍的心性依然很沉穩。

  他盡力了，他的確是盡力了，耗盡了近乎於所有的智慧和推衍之法，甚至於連精血、聖靈本源都拿出來推衍分析，也依然得不到答案。

  似乎，他根本都入不了門。

  這條路，似乎在這裡，真正的斷絕了。

  那麽，萬古寂滅之戰，將不會再有希望了……

  後辰終於傳道完畢，隨後，他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看到父親那苦澀的笑容和那失落的目光，頓時心中也一陣的痛苦。

  但，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因為這種道，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沒有任何僥幸可言。

  這和天賦等等都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