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看得很透，所以她才帶著一股成熟的風韻。

  而這樣的經歷，沒有一定的心性，絕對無法承受。

  任何一名修士，只怕絕不能允許自己的臉被別人的鞋子去踐踏。

  周衍感觸很深。

  他終於看到了這其中的原因，但不是在曾經的世界，而是在如今的世界。

  但兩個世界，卻本能也可以相互影響。

  所以，一切其實依然有改變的機會。

  “謝家，讓我來吧。趁著姬家的追殺還沒有再次到來，你們回天玄種族去吧。我們他日再重新相聚。”

  周衍沉吟著，語氣堅決的說道。

  蕭嵐一怔，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以我的目力判斷，衍兒如今有這種能力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情。”

  蕭戰盯著周衍又看了幾眼，歎息一聲對蕭嵐說道。

  蕭嵐沉默。

  “周衍哥哥。”

  蕭琳兒和蕭嬋兒目光凝聚在周衍臉上，聲音柔弱。

  兩人淳樸如玉，卻並非真是天真幼稚，很明顯兩人也真正的懂得大是大非。

  “原來，這世界，曾經真正的傻瓜，只是我自己，而不是別人。別人的目光短淺，只是為了與我保持在同一個層次而已。”

  周衍如今目光睿智，看透了一切，反而感慨萬分，也有些苦笑。

  “詩琴詩音，原來你們就是琳兒和嬋兒，難怪……只是，在暗神域你們如此憎恨我，又是為何？莫非我在這個世界作出了天怒人怨之事？”

  周衍心中反而有些未知的不安。

  正因為詩琴詩音對於暗神域的周衍如此仇恨，和鴻域喬對於周衍的仇恨一般無二，所以此時的周衍處於這個葬劍祖星，心中反而多出了不安之意。

  “琳兒，嬋兒妹妹。”

  周衍心中思量，口中卻溫柔的呼喚著兩人的名字。

  “萬靈種族，都算是太古妖族一脈，而哥哥你卻是純正的人族，將來會有戰爭嗎？”

  蕭嬋兒有些擔心的詢問道。

  她大大的眼睛裡還閃爍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懵懂祈禱之色，似乎絕不希望這樣一幕呈現。

  “不會的，種族本身沒有那麽多的界限，大家都僅僅只是修道而已。”

  周衍安慰說道。

  但事實上，真是如此嗎？

  域外戰場，灑滿了修士的鮮血。

  累累的白骨，散亂的魂氣甚至於已經匯聚凝結成為太初陰靈。

  修煉盡頭無止境，白骨累累化灰燼。

  這一條路，人族，太古妖族之戰，似乎一直都存在著。

  今後，更多了機械傀儡和巨骨天魔參戰，那已經不僅僅是生死大戰了。

  周衍回答的時候，蕭戰和蕭嵐都目光複雜的看著周衍。

  周衍回答之後，兩人也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

  相聚的時光終究很短暫，進程的不同，也形成了不同的結局。

  在一番相聚之後，周衍和古曦、風凌清目送著蕭戰蕭嵐乘坐古老的符文陣盤，攜帶著蕭琳兒和蕭嬋兒離去。

  一句‘後會有期’，更是道盡了這天道變化的人生格局。

  曾經的葬劍祖星，蕭戰的結果，蕭琳兒蕭嬋兒的結果，非同一般。

  而如今……結果又是如何？

  周衍也不知道。

  或許，祖龍域界之中的結果，也僅僅只是滄海一粟。

  “周衍哥哥，為什麽人生忽然變得複雜了，還是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好啊。”

  古曦輕歎一聲，柔聲說道。

  她喜歡輕輕的抱著周衍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胸前。

  甚至於會像是曾經的世界一樣，有時候撒撒嬌磨蹭幾下。

  但周衍已經沒有半點調戲之心，任由她喜歡，任由她隨意而並不點破。

  簡單的事情，就那麽簡單就好，不必太過於複雜。

  知道了真相又如何？無非更多幾聲滄桑的歎息而已。

  “這果真不是曾經的我可以承受的結果，若是曾經出現這般變故，我不僅要為琳兒嬋兒拚搏，更是直接面對謝家，以謝家原本的底蘊，捏死我像是捏死一隻螞蚱。”

  “人生，的確是很殘酷，沒有達到一定的水平，你所見，終究只是與你旗鼓相當的存在。而達到了什麽樣的境地，就能見到什麽層次的存在。”

  周衍心中有些感慨。

  只不過，任何的情緒，也僅僅只是情緒。

  周衍唏噓幾聲，卻又可以在瞬間心情寧靜，一片超然。

  不惑於心，不困於情。

  心思清澈，念頭暢達。

  “快快樂樂的自然好，若有一天，你累了，我會幫你消弭不好的記憶，讓你單純的生活，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你，才是最幸福最快樂的。”

  周衍笑著說道。

  “若是有周衍哥哥在的記憶，就一定不要消失，不然再好的記憶，都不會好。而有周衍哥哥在的記憶，再差的記憶，也一定會很美好。”

  古曦一急，立刻說道。

  只是說完，她便鬧了個面紅耳赤。

  周衍卻只是溫和的笑了笑，伸手輕輕擰了擰她粉嫩而漲滿紅暈的臉蛋兒。

  ……

  謝家。

  謝家是很古老的家族。

  家族的傳承，有著極為悠久的歷史。

  此時，謝家家主謝席坤正跪在一個渾身縈繞著血氣的老者面前。

  老者鶴發童顏，身材非常矮小，如七八歲的孩童一般，而且他只有一條腿。

  但他這一條腿卻像是一條乾屍的腿一樣，皮包骨頭，其黝黑色的肉皮上顯示出了斑駁的古跡。

  他雖容貌古怪，身材更是醜陋，但是其體內蘊含著堪比古老至道的氣息，如沉睡著最古老的至尊一般，非常恐怖。

  謝席坤的身邊，是謝家的嫡系少爺謝峰。

  “天極有窮，地獄無門。我們煉獄劍宗，乃是以‘煉獄’之道為尊。踏入地獄之門，才可稱之為‘煉獄者’。”

  “謝峰，你是想死肉身，還是死靈魂？”

  “尊祖……”

  謝峰渾身發抖，顫栗不已。

  “尊祖，峰兒只怕承受不住如此傳承……”

  謝席坤顫聲道。

  他心中惶恐，因而更是將額頭緊貼地面，磕頭的姿勢無比虔誠，不敢有半點不敬。

  獨腿鶴發童顏的老者摸著白色胡須，雙眼如鷹一般盯著謝峰，似乎要看透他的所有潛質。

  “天資還是不錯的，可以煉獄血脈改造，稍後我奪取一名煉獄者的神魂，給其擴充魂海便足以，承受不了，無非一死而已。”

  “死，對於你們而言，未嘗不是一種幸運，能活下去，在血河之中永生者，終究少。而其過程，也未免過於痛苦。”

  獨腿老者目光雖然凶殘，但是話語反而充滿著莫名的和煦之意。

  謝席坤和謝峰如今反而渾身不再顫栗，恐懼之意也少了許多。

  “尊祖，孩兒……孩兒不怕死，但孩兒實在太喜歡蕭琳兒和蕭嬋兒姐妹，為之真正的神魂顛倒，孩兒願在獲得她們之後，一心向道，執念苦修。”

  謝峰在遲疑之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而謝峰在提出這樣的要求之後，謝席坤再次顫抖了起來，臉色也更加蒼白，整個人都止不住的劇烈哆嗦。

  那獨腿老者目光充滿了可怕的凶光，就那麽靜靜的盯著謝峰。

  謝峰額頭上出現了冷汗，反而不再動搖，反而意志堅定。

  “嗯？你竟是真的動了塵心。你曾也有過一段不俗的過去，可惜終究為情所困，今次又是如此。不過蕭家那一對姐妹花，命格曲折，非你的命格能壓製。近之則禍，親之則亡。”

  獨腿老者沉吟說道。

  接著他又道：“姬家已經出手，不過已經失利，如此看來，或許有人具備了逆天改命的資格。原本，我們將其鎖定在了虛空雙聖的第一子無寂身上，如今看來，我們的方向已經錯誤。”

  “無寂？或許，真正的逆天改命之人應該是那周衍。”

  獨腿老者喃喃自語。

  他並不在意謝峰是否聽懂。

  因為於他而言，經過似乎也並不重要。

  “尊祖，請尊祖成全。”

  謝峰連連三次磕頭，每一次，都額頭見血。

  獨腿老者微微沉吟，道：“到了煉獄者聯盟時代，我成全你。今後，你要全心接納傳承，我們這一些老古董，總覺得這世界的天，莫名就變了。”

  獨腿老者歎息一聲說道。

  他的聲音有些滄桑，又說不出的厚重，但同樣又有著可怕的不怒自威之意。

  “天，總歸是要變的，只不過是什麽時候變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這一片空間，忽然產生了如水波紋一般的漣漪。

  這種漣漪，非常的奇異，擴散之處，正是一處空間節點。

  但這世界，能掌控空間節點的人，又該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誰？！”

  獨腿鶴發童顏的紫袍老者立刻怒聲驚呼，那一刹那，他潔白的眉心同時睜開了一隻如狼目一樣凶殘的豎眼。

  “我就是你說過的——逆天改命的周衍！”

  周衍自空間節點走出，手一揮，軒轅劍已經斜挎在了他的腰間。

  他身邊，風凌清和古曦平靜的走了出來，對於周衍穿梭空間的能力也已經不再奇怪。

  “你你你——竟然能橫渡虛空，你——”

  “你是機械族人？機械傀儡？複製體？”

  周衍眉心一動，立刻知曉了這獨腿鶴發童顏老者的真實身份。

  老者臉色陡然一變，幾乎在刹那之間睜開了眉心的狼眼，射出一道可怕的毀滅光柱，殺向周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