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當第一縷光明來臨的時候，整個天劍宗都無比的寧靜。

  周衍和漠於瑤來到了歸蝶山的山頂。

  這裡，風雲煙和風彩菱、風彩萱都還在，似已經等候多時了。

  “走吧，我們去宗門的鬥戰虛空吧，大家差不多也都到齊了。”

  風雲煙說道。

  周衍點了點頭。

  他身邊，漠於瑤微微有些扭捏，俏臉生出紅暈，很是不好意思。不過風彩菱和風彩萱並沒有笑話她，反而有些羨慕之意。

  不過，兩人倒是也沒有表現出這種羨慕的情緒來，反而俏臉上掛著淡然的微笑。

  風雲煙說完，便已經揮舞出一方巨大的波紋能量，隨後有陣盤的力量波蕩，周衍四人立刻便被卷起，立時橫渡虛空，刹那便出現在了曾經所去過的鬥戰廣場之地。

  那裡，也是宗門最大的一片空曠地方。

  那一次，周衍是參與弟子考核，在這裡戰鬥，並得罪了昭武，得罪了昭芸並得罪了昭毅。

  如今，昭毅不知去向，天劍宗也在葬仙地遭遇了慘烈的損失，所以宗門弟子反而都團結了起來，昭芸也以為昭毅乃是真正的殞落在了那葬仙地的虛劍山之中的血河，心情低落之下，反而沒有再找周衍的麻煩。

  之後周衍斬殺沅曉風，重創天一門尊者分身，同時被須彌不朽山庇護、又獲得了文華殿的進入資格。

  接著，周衍更是在天劍仙池悟道，震驚了整個暗神域，天劍仙池噴灑仙光圖騰更是惹得天下震驚，顯化出的周衍更是慈眉善目，如絕世尊者一般不怒自威、又那麽的親近人心。

  也是在這樣的仙光霞彩之中，昭芸悔悟，反而跟隨著尊者長老們一起道歉過。

  如今，在這祈願的隊伍裡，她也赫然在場。

  周衍目光四顧，看到的是如海浪一般密集的修士，每個修士目光都無比誠摯，每個人都無比虔誠，目光之中閃爍著如朝陽一般無二的神采。

  而在這些修士之中，周衍也看到了昭芸，看到了一個有些蛻變了的她，一個如逝去了虛浮、浮躁和驕狂氣息的她，一個已經成熟了許多、懂事了許多的她。

  或許，她的父親的離世，讓她失去了一直以來的依靠，從而真正的開始成熟了。

  周衍的目光在她臉上停滯了片刻，立刻便吸引了一些修士們的注意。

  到了這個時候，很多修士才記起，曾經，周衍和昭武、昭芸之間的矛盾。

  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昭芸雖然驕奢凶惡，平時也心狠手辣，但葬仙地之後，如換了一個人一般，近乎一蹶不振，她父親藥長老也不知為何死去，似乎與血池有關。

  沒了靠山，又艱難的在葬仙地活了下來，那下場已經無比淒慘了。

  如今若是再被周衍針對，她只怕是沒有活路。

  只是，此時很多修士們心中盡管有些不忍心周衍對昭芸出手，可也沒有資格說話。

  因為周衍如今便如恩師一般，對於宗門的每一個修士都有著莫大的恩德。

  “昭芸。”

  周衍忽然開口。

  他說話，昭芸很平靜，但是周衍身邊，漠於瑤抓著周衍的手臂不由一緊，似乎很擔心周衍出手殺人。

  因為——周衍的凶殘一面，漠於瑤是親眼見過的。

  藍族的事情可謂是最深入漠於瑤心靈的一件事，或許也是那件事，周衍複雜的性格才對於漠於瑤有著巨大的衝擊。

  漠於瑤擔心，但是她不知為何卻沒有能開口。

  而除了漠於瑤之外，陳天劍、陳萬蕭乃至天源尊者等一些長老們，也都有些擔憂之色。

  但，周衍的價值遠遠比昭芸大，昭芸之前也犯下過很多錯誤，所以哪怕是想開口，都已經找不到理由。

  “周衍，給我陳萬蕭一個面子吧——”

  陳萬蕭長老還是不忍心，因為他看到了昭芸俏臉上那份虔誠之意，也看到了周衍點名昭芸的時候她那明亮的眸子變得黯然的刹那變化。

  “太長老別擔心。”

  周衍苦笑道。

  接著他再次說道：“昭芸，你來我這裡，我有些話和你說。”

  “周衍……師弟，如果你想斬殺我，那麽，請讓我死得有些尊嚴，或許這是我唯一可以守住的了。”

  昭芸抿著嘴唇，輕聲傳音給周衍。

  “誰說要殺你了？我在血河，遇到過你父親，有些事情，我要幫忙做一下，以完成他的遺願。”

  周衍輕聲傳音道。

  “啊——好，好的，多謝周衍師弟。”

  昭芸眼圈微紅，卻是盈盈一步，踏步虛空而來，來到了虛空戰台上周衍和一些宗門長老所在之地。

  這裡，除了昭芸、漠於瑤和風雲煙姐妹以及周衍之外，其余人都是長老級別。

  “昭芸，雖然以前我們有些矛盾，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在血河遇到你父親，他本來想殺我，只是陰差陽錯，他並沒有能殺死我，反而在最後我差點死亡的時刻救了我。

  那個時候，他遭遇到了血河狂暴衝擊，明知他和我都必死無疑，反而拚死救了我。”

  “但他卻留下了遺願，讓我將他喜愛的丹道傳授給你，讓你好好努力。”

  “他用他的生命，演繹了對你的愛。也用這一救命之恩，讓我放棄殺你之心。其實他若讓我和他一起死，我也依然無法殺你，但他似乎看出了我潛力無限，所以……”

  “這是他參悟許久的《九宮靈源丹道》，我將其全部的複刻記錄到了劍之幻境的記憶魂晶之中，你的煉丹方面的天賦遠遠比你父親強，你拿著吧。”

  周衍若有所思，輕歎一聲，將他自己的丹道《九宮靈源丹道》傳授給了昭芸。

  昭芸嬌軀微微一震，卻是目光複雜的看著周衍，片刻之後，她目光黯然了幾分，卻更多了幾分感恩之心。

  “周衍，對不起。真的，其實我知道真相，知道其實我父親臨死都要殺死你。而他的煉丹能力，我如何不知道？那只是一些古跡之中的資源和一些低劣的手段而形成的假象。”

  “只因為他煉丹方法奇詭，又有些戰力，很多次幫助過宗門的修士，才會得到這個長老之位。實際上，他煉丹的能力很差。”

  “而我……我的確有煉丹的天賦，但父親卻沒有能力教導我，因為宗門的許多丹藥，其實就是我幫他煉製的。”

  “周衍……父親死的時候，透過血脈傳音，剛好那時候我在虛劍山之外。我當時很恨你。”

  “後來，你被人追殺，我非常開心，然後天劍宗的很多修士都被追殺，我也不例外遭遇到了追殺。

  那些內門修士，喜歡我的，曾經我奚落的，曾經我鄙視的，曾經甚至還仇視我的，就因為我天賦比他們好，在我被追殺的時候，一個個的兄弟姐妹用自己的生命擋住了敵人的腳步，讓我逃跑。”

  “那時候，我的心真的被震撼了，我忽然覺得，我以前是多麽的混帳！”

  “宗門若是沒有天賦絕佳的修士，宗門又是什麽宗門？那各種試煉只會是我們的墳墓。”

  “那一次，我哭了，然後反省自我，終於知道，我堂弟那麽斬殺天賦比他強大的修士是多麽的錯誤的做法，也意識到，我之前依仗父親的地位而欺壓別人、甚至斬殺、迫害宗門的天才是多麽的錯誤。”

  “後來……我終於逃脫了，但足足有九十六名宗門弟子為我而死，其中更是有宗門弟子的兄弟姐妹，被我殺過，但是在宗門大是非面前，個人仇恨他們都拋棄了。

  所以，我回到宗門之後，就不再恨你。”

  “因為，如果連我父親暗算、以血池禁地天牢焚燒、囚禁去滅殺你都殺不死你，那麽就足以證明你的天賦非常強大，戰力也驚人！”

  “事實，也正是如此，天劍仙池，大圓滿仙道領悟，這是多麽令人激動。”

  “你出來的那天，我一直在心中訴說對不起你，不是要諂媚，不是要阿諛奉迎，而只是真心的道歉，為弟弟，為我自己，也為我的父親。”

  “一個人，若是認不清是非對錯，豈非是豬狗不如？我以前豬狗不如，但以後卻不想這樣了。”

  “若是你被斬殺，就不會有仙池悟道大圓滿的後續事情，天劍宗沒有了這樣的底蘊，而又因為你的殞落，必定惹下須彌不朽山這樣的大敵，那結果就是要遭遇須彌不朽山的怒火，天劍宗所有修士，都得死。”

  昭芸製止了周衍說話，而是輕聲的，將一切的真相說出。

  那一刻，宗門所有修士都動容了，更沒有想到的是，昭毅竟是在虛劍山設下地火囚牢禁製抹殺宗門天才修士，這簡直是人神共憤的事情。

  但在昭芸坦誠而誠摯的態度之下，反而都沉默了下來。

  所有人才知道，原來周衍不僅沒有殺人，反而以德報怨，反而準備以善意的謊言欺瞞昭芸，讓昭芸修煉強大的丹道。

  源自於周衍傳授的道，現在已經沒有修士認為是普通的道了。

  “所以……周衍師弟，謝謝你，對不起。”

  昭芸態度無比虔誠，目光含淚，情感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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