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夕陽燦爛，周衍心中卻升起一絲暮靄。

  暮靄沉沉，便如金色戰甲男子給出的信息一般，同樣沉重。

  一絲生機斷絕，一方真虛禁地。

  那這一方世界，依然不算真實嗎？那穆清顏前後表現，都是虛假嗎？那穆清顏所說的判斷真虛幻境的方法、給出的應對手段，同樣會是虛假嗎？

  即便是虛假，那對方能知道他周衍已經知曉自己的處境嗎？

  對方必定不知道，因為他體內的靈魂深處那金色戰甲男子，誰也不能發現。

  所以，他周衍，依然還有勝算。

  周衍收斂心神，他迎著燦爛而血紅的夕陽晚風，深深吸了口氣，整個人展現出一種桀驁的風情來。

  他已經不可能面對更凶險和苦難的環境，所以無論結果如何，總不會太差。這或許也只有他這種心性，才能如此釋懷與看淡。

  周衍淡然站立虛空，以不變，應對萬變。

  便在此時，忽然遠方的虛空，傳來一陣陣洶湧的能量，接著幽冥神女穆清顏便出現在了虛空上方。

  她剛剛出現，她身後一方天地，都如忽然變得扭曲。一道白光自扭曲的空間裡呈現，散射四方，白光之中，立刻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點。

  這些小點立刻變大，不過眨眼間，就衍化出密密麻麻的人群來。

  到這一刻，穆清顏才輕手一揮，讓那一方扭曲的空白和潔白的光芒都全部消失。

  同時，她轉過身來，目光凝視著周衍，語氣淡然道：“周公子，你的要求清顏都幫你達到了，現在，就靠周衍公子出手了。”

  周衍看了看穆清顏，微微點頭。

  穆清顏身後的北雪天宮的修士很多，每一個都是被挑選出來的，起碼境界也達到了劍劫境界。

  這些女修士原本神情肅穆，但在見到周衍之後，其中一些女修士明顯臉色有些變化，表情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因為在這之前，她們絕不會想到，那個連神女都要敬畏、尊重的大師，竟是先前那個出手救了天宮無數後輩弟子的人，也是那個飛越北雪天宮禁地上方、被她們心中責罵之人……

  這一刻，很多女修士的表情變得有些精彩了起來，心中更是有些忐忑不安。

  ……

  “這裡，增加兩成的能量！“

  “怎麽這麽慢？你廢物啊，都劍劫四煉了連點兒氣勢都沒有。沒有氣勢，這古陣哪裡來的穩定效果？”

  “對，不要停，就這樣將生命潛能輸入古陣，轉化為古陣的陣基之力！”

  “你腦癱嗎？這都不懂？！讓你將聖器煉化成能量，無法煉化你將其拆了，將可以煉化的煉化不就行了，不能煉化的就丟了唄，留著也沒用。”

  “就你這能力，太廢了，這樣還能當什麽護法，看來你們宮主也是眼睛瞎了，找了這麽個窩囊廢，這不才持續輸入半個時辰精氣魂，你竟然就要枯竭了……你看看你，原本還有點兒姿色，這生命一枯竭，就七老八十的跟老巫婆似的，就你這樣，還叫‘水心’？你特麽是來惡心我的嗎？”

  ……

  周衍不時提出各種古怪的要求，便是北雪天宮這麽多修士，卻都累得無比淒慘。

  千和在一邊也忙碌著，卻非常輕松，他心中的那種舒爽，簡直是要噴薄而出了。

  爽，真是太爽了！真是太解氣了！

  周衍隨便幾句話，就要將高高在上的北雪天宮的女修士們累得跟孫子似的，那高高在上的傲氣，早已經打落到了肚子裡，每一個仙子都如落難了一般，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便是如宋曉曉、北雪宮主宋芊雪，都累得滿頭大汗，紗裙都有些濡濕而黏住身體了。

  但周衍依然不停的使喚她們，這感覺，便像是主人呵斥、斥責奴仆一般。

  前前後後，周衍愣是讓這些高高在上的女仙子們乾最粗、最重最肮髒的活兒，還不準她們清潔身體、不準她們休息恢復片刻。

  千和心中別提有多麽舒服了，這口惡氣出的，讓他都有些飄飄欲仙了。

  伊蘭雖然不如千和這般痛快，但是也同樣的緩解了之前壓抑的心。伊蘭沒有壓迫別人的心思，但北雪天宮處處總踩在她頭上，她心中也並不如表面那麽不在乎。這次，她的師傅周衍如此使喚、甚至有些刻意刁難這些人，她也有種真正的揚眉吐氣的感覺，心情也是大好。

  周衍的一番調遣號令，讓北雪天宮的女修士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因為神女時時刻刻關注，因為莉莉絲時時刻刻蓄積著力量，不聽話的修士會在瞬間被擊斃當場，所以也沒有人敢造次，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默默的忍受著。

  她們心中已經將周衍和神女的地位看成一致的，所以即便是被如此使喚，倒是也沒有太多的反感之意，更不敢認為周衍這是公報私仇，反而更加努力的配合著。

  面對下位者，她們桀驁而不屑一顧，但面對上位者，卻反而有些討好、搖尾乞憐的諂媚心思。

  只不過，周衍對於這些女修士的討好或者乞求的眼神視而不見，繼續下達冷酷而無情的命令。

  那古陣的重建，也並不是那麽輕松之事，周衍也有一絲折磨這些人的心思，所以每一個步驟，他都會反反覆複檢測，讓這些人當炮灰去體會古陣的變化，這勢必就要進入半成品的古陣之中，被古陣衝殺、碾壓或者是衝擊鎮壓，那種過程，慘不堪言。

  半成品的古陣裡，不時傳來女修士的慘叫聲和無法忍受的哭泣聲。

  一場場的半成品古陣分陣確立下來之後，半數以上的北雪天宮女弟子都差不多精神都崩潰了。

  周衍雖然也刻意刁難了一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卻也確實是在認真布陣，只不過將不需要檢測的古陣到檢測幾次而已。

  這一點，他不說，神女等人都隻當他是建立古陣非常專注而細致，反而開始有的一縷懷疑，也漸漸的消失了。

  “宋曉曉，宋芊雪，你們兩人，去冥滅虛空古陣中，體會一下古陣的威力，不能抵抗，看看古陣的效果有無達到。放心，有神女在，你們死不了。”

  周衍冷酷的下達命令。

  “啊——”

  宋曉曉吃了一驚，終於輪到她了，她的好日子，就這樣到頭了。

  而宋芊雪，則是俏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依然恭敬的領命，立刻飛向了冥滅古陣。

  “嗯？你還不去，想抗令嗎？”

  周衍冷喝一聲，宋曉曉駭了一跳，本能的立刻飛向了那冥滅古陣。

  因為宋曉曉感應到了，那一刻，她如果再不動作，立刻就要被莉莉絲大人一道神光滅殺！

  莉莉絲大人絕不會給她猶豫的機會，因為神女早已經說過，周大師的命令，就是令行禁止，不能有半點猶豫，以免耽誤‘大事’。

  宋曉曉飛遁入冥滅古陣之中，立刻感受到了一種生與死交替的莫大心靈、靈魂的衝擊，她幾乎立刻就要本能的抵擋這種衝擊，但宋芊雪忽然道：“別，千萬別，不然我們就完了！我們死不要緊，這要是壞了建造的大陣，可就真是糟糕了！”

  宋芊雪的話，讓宋曉曉臉色也為之一變。

  她隨即神情有些黯然，緊咬銀牙，默默的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各種古老的能量的衝擊和折磨，苦不堪言。

  這種折磨的痛苦，猶如萬蟲蝕骨般，非常難以忍受，饒是以宋曉曉和宋芊雪的心性，也都有些無法扛住，忍不住的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

  隨著古陣逐漸的完善，呈現出了宏偉而浩大的棱角，便是穆清顏等人，都心中有些震撼。

  如此工程，便是在地獄位面、真神位面等高等位面，也是並不能見到多少的。

  沒有想到，在這一方底層世界，卻得以見到，這非常令人震驚。

  正是如此，她們也對周衍完善全部的古陣，充滿了強烈的信心。

  “師傅……”

  眼前如宋曉曉這般仙子，也都疲憊不堪，雙腿發軟，極為疲累，伊蘭有些看不下去了，因此她悄然來到了周衍身邊，遲疑著輕聲呼喚了一句。

  “沒事，你別擔心，我不過是幫她們一把而已，並非是真的虐待她們。她們的心性太桀驁，需要好好磨礪一番。這次之後，她們體會深刻，好處會很大。”

  周衍傳音解釋道。

  伊蘭一怔，她並沒有想到，師傅竟……並非是真的凌辱、欺負她們。

  雖然伊蘭知道多少有那麽點兒因素，但主體上，以師傅的身份，師傅的確是沒必要和這些與他身份完全不對等的修士計較。

  以師傅的心性，又怎麽會做出那般幼稚的事情來呢？

  伊蘭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師傅說的，才是真正的原因。

  伊蘭並不知道，周衍沒有撒謊，主要還是因為這些女修士，有太多容貌和他的朋友相似。哪怕這是個‘複製’的世界，或者是所謂的‘真虛禁地’，對於同樣的生命形態，周衍或許之前有報復一下、懲罰一下她們的心思，但隨後便也淡了。

  如今堅持這般，的確是為了磨礪一下她們的心性，讓她們獲得更大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