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怔然，半天竟是沒有能反應過來。

  軒轅老祖的話，其實也是他之前考慮到的情況。

  聖女的命魂，是一個整體，整體剛好讓十二劍魂真正的大圓滿，讓他領悟形意真道，同時靈魂完成一次‘升華’的蛻變，讓不朽邪魂開始有重新生出的機會。

  一旦拆開，剩下的六大劍魂，近乎不可能再有機會融合。

  周衍有感覺，這一次萬古冰川在開啟之後，就會永久沉眠，再也不會出現。

  萬古冰川的出現，包括命魂的作用、以及各種進化的步驟，似乎在冥冥之中都被設定好了。這個設定的人，是李然？是雷衍王？還是其他人？

  這些，周衍都不知道。但周衍知道，面對這個選擇，真的很難。

  一邊是萬無一失的機會，一邊是最心愛的女人的生死，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對於心性狠辣絕情的人而言，這個選擇很容易；對於用情至深，生性淡泊而沒有修煉上、生命上的威脅的隱世修士而言，這個選擇也很容易。

  可對於周衍而言，這是一個無從選擇的難題，一方面，聖女的命魂只有一道，而必須要留下一份救古曦這位青梅竹馬、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少女；另外一方面，如果這一次沒有辦法完成劍魂的蛻變，這種機遇，這聖女的命魂都不會有第二份。不能完成這種蛻變的話，哥哥李然的付出、雷衍王的付出很可能就此中斷，因為傳承和自身的各種能力如果不能統一，這修煉到一半比不修煉將更加糟糕。

  表面上，選擇便是如此，但因為此時同樣處在一種類似於被屏蔽天人五衰的狀態，魔心的體現也從而呈現了出來——這種選擇，上升到了天道的選擇層次：到底是選擇有情劍道，還是選擇無生劍道？

  一件小小的事情，卻引動了周衍的選擇。

  如今他的選擇，已經不是簡單的自我的選擇，而是代表了兩條路，必須要選擇一條的選擇，就像是天人交戰的一道坎。

  他一直都是有情劍道、無生劍道兩者兼備，如今卻終究要面臨這一種選擇。

  有情？留下命魂，舍棄自己一部分成就，救活古曦。

  無生？煉化全部的命魂，成就自己，然後等著古曦香消玉殞。

  “軒轅老祖，晚輩……周衍糊塗，還請前輩指點迷津。關於命魂的事情，具體如此……”

  周衍心中疑惑，已經看不清前路，對於他人而言很簡單的事情，對於周衍而言，卻是魔心和天心的較量，是情感與修煉的較量。

  成也形意劍魂，敗也形意劍魂，如果放棄形意劍魂，他今後的崛起之路，將非常渺茫。

  如果不放棄，就要放棄心中的一位至情的戀人古曦。

  這就好像是命運做好了囚籠，在等待著他跳進去。

  周衍將古曦的部分情況都告訴了軒轅老祖，等待著他的指點。

  “如果無法選擇，那麽就選擇避重就輕。看一件事的重要程度，表面上看不出來，得看在失去它之後你的內心表現，看哪一件讓你更為心痛。假設，你失去了劍魂，或者是你失去了那位紅顏，哪一種更令你無法承受？”

  軒轅老祖說道。

  周衍心中一沉，立刻就明白了，什麽命魂什麽修為都不那麽重要——自己這麽努力，不就是讓古曦可以復活嗎？如今自己竟然因為劍魂的強大，而追求強大，甚至而疑惑？

  這似乎太對不起古曦了。

  周衍的心立刻清明了起來，他立刻就要選擇。

  但軒轅老祖忽然再次製止了他：“現在我與你傳音，不會被任何人知道，甚至包括我存在於你靈魂裡的事情，也是任何人，包括‘不朽’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我看到了一些東西，但又不想讓一些事情發生，現在，我再給你一個選擇。”

  軒轅老祖忽然再次傳音道。

  他似乎猶豫了許久，才作出了這個決定。

  周衍靈魂陡然悸動了一下，他知道，軒轅老祖這麽說，就一定有重大的事情發生，而且，這個選擇，將徹底改變他的命運。

  周衍知道，哪怕是最理想的狀態，他的靈魂也只能達到不朽的層次，但這只是最理想的狀態，事實上能達到至尊境界，都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而軒轅老祖說，他存在於自己的靈魂裡連‘不朽’都無法獲知，便說明，軒轅老祖近乎擁有了‘不朽’的實力。

  有這樣的實力，自然不需要在意一個有不朽天賦的弱小虛靈了。

  周衍當即毫不遲疑的道：“請軒轅老祖指點。”

  “你能毫不猶豫的詢問，證明你的心中已經有了決斷。我提到的兩種選擇，第一，是我像是現在這樣，一直到回到地球之後，我離開你的靈魂，然後告訴你拜祖之路的走法，一切的機緣靠你自己，這樣的話，我給你的幫助，也很有限，僅僅只是順便幫你一把，並幫你解決一些小小的隱患，卻不會真正的在大事上幫你。

  其原因，是因為如果你現在的一些困境無法度過，以後的路將更難，成就未必也有多大。現在幫你太多，也只是害你。

  另外一條路，也就是第二點，便是你答應我一件事，然後我幫你打破一道枷鎖，等同於是讓你真正的‘超脫’，讓你真正的擁有‘軒轅’帝血，改天換地。

  但同時，你需要承擔的，則是一件非常重大的責任。當然，拜祖之路，你就更無須擔心了。”

  “你現在，可以仔細的考慮清楚了，一飲一啄，自有天定，我乾預你的命運，若是你付出對應的代價，就算是在命運的規則之中，這就不算是超越‘界限’。”

  軒轅老祖凝重的傳音道。

  周衍毫不猶豫的道：“晚輩選擇第二種。”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選擇，就像是第一件事情，你會選擇保護女人而放棄一半的命魂一樣，你的敵人，一定也會這麽想。”

  “甚至，你的敵人會想，你可能會想到你的敵人這麽猜測，卻依然還是會這麽去選擇。”

  “但我要告訴你，你選擇了我的第二條路，條件就是——幫我收集散落的軒轅劍碎片。碎片一共有一百零八部分，如今我身體裡共有九份，還有九十九份。

  這九十九份，存在於哪裡，現在你不知道，等之後我將我的全部魂力煉化成為無垢之魂，給你充當能量，你就會有所感應。同時，我會給你一滴帝血——帝血，就是大帝之血。

  大帝，就是不朽，不朽，方可稱為萬界大帝。

  帝血，我有一滴，它來自哪裡，屬於誰，你不用操心，也不用擔心會被吞噬精血被大帝之血反煉化而借你的軀體複生——大帝是不朽不滅的，是無法殺死的。

  你得到這些之後，重新找回軒轅劍的所有碎片，匯聚成軒轅劍這件‘葬劍兵器’。得到這柄劍之後，這柄劍復活，會有大帝不朽之魂降臨，重演混沌洪荒、開天辟地之舉。

  那個時候，你只要親眼見到這一幕發生，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而你……我會給你留下三道不朽神符保命，這三道不朽神符，卻只能置放於你的六耳獼猴獸魂的後腦位置，化作三根猴毛——那是天生反骨之地，無法為萬界所感應和推衍。”

  “你的責任你現在記下了吧？”

  軒轅老祖說道。

  周衍點了點頭。

  “好，那再說你的好處。除了三道神符之外，你本身還有太多的干擾存在，就是牽扯了很多博弈之局——不管是誰，讓你回地球，就是逃避。逃避一切的責難和算計，重新在地球歷經天劫之後回歸，便是為了重新洗禮——真正的以一個外來靈魂降臨這邊。

  這的確夠徹底，如把過去的一切都完全斬斷，重新來過。但若是你離開之前有人發現了，打下了獨特的印記的話，你歸來依然有被發現的風險。

  那怎麽才能避免？

  我告訴你一個很簡單——簡單得離譜的方法，那就是實力！

  用實力打破。

  只要足夠強大，任何算計，哪怕是算計千百萬億年，也沒有用，直接以強橫的實力，碾壓一切的算計、局勢。

  你既然答應了我，心中自然有了‘帝血誓言’，帝血之後會自然降臨你的軀體，我也會永久沉睡，不再出現，軒轅劍碎片會成為死物。而在沉睡之前，我會碾壓給你看，什麽叫‘不朽’，什麽叫‘帝王之意’破除前路桎梏。”

  “帝王之意，帝氣化龍！”

  軒轅老祖淡淡的說道。

  接著，軒轅劍之中，流出了一滴血，那一滴血，周衍異常的熟悉，熟悉得，他靈魂都為之顫抖。

  “你見到過這樣的血嗎？”

  軒轅老祖忽然問道，他似乎從周衍的情緒變化裡捕捉到了一絲端倪。

  “沒，沒有，只是被這股血脈的恐怖氣息震撼。”

  周衍心中一凜，竟是下意識的撒謊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撒謊。

  “如果見到了，那說明，這血，天生就與你有緣。其實只有真正的大帝命格，才可以擁有帝血。”

  “這條路很長，你慢慢就知道了。帝血滲透進入你的靈魂，你要領悟帝氣化龍之術，顯化真正的帝氣劍體。”

  “等你容納帝血之後，將六大形意劍魂回收重造，同時開啟另外一部分聖女命魂，一起凝聚十二真龍形意戰獸劍魂。至於聖女命魂不足——你不用擔心，等你有了帝血煉魂之後，到時候你斬自己的魂給她，效果更好。或者，將我留下的魂力留下一部分，也足以救治任何不朽之下的魂殤了。

  所以說，其實迷惑你的不是兩個選擇，而是你的敵人知道你必定會怎麽選擇。現在，你恰恰換一種選擇，就可以破局了。”

  “不過我說過，讓一切被碾碎，就會讓你見識一下！看你在這小世界如此艱難，我也手癢得很。恰恰，有一次出手的機會，我也可以安心沉睡了。”

  “你現在召喚天劫，我將所有天劫都拘禁成為奴仆，供你煉化帝血之身，成就不朽邪魂的烙印，真正的洗煉靈魂，剔除天人五衰！”

  軒轅老祖霸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