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怎麽可能是她自己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

  沉俊華不相信，不肯相信。

  他眸底溢滿了深深的失望，痛苦的看著沉夫人，話卻是對初語說的：“言言，你先出去。”

  “俊華，你別這樣。真的是我自己決定的，跟伯母沒關系，你別生氣……”

  她焦急的模樣，落在他眼中，隻覺得愈發心疼她了。

  握住她的手，安慰的捏了兩下，“言言，你先出去，我和母親說兩句話。”

  “俊華……”初語左右為難，他擺明來就是不相信她的話。

  這個時候，她怎麽能輕易出去呢？

  他們母子間，不能因為這件事而出現隔閡……

  沉夫人豁出去了，她眼裡有淚水在氤氳著，“初語，你出去吧。”

  走出病房，初語呆呆的站在走廊上。

  她回頭，看著病房那扇緊閉著的門，心頭滑過萬千思緒……

  病房內，空氣仿佛凝固了。

  沉俊華一臉怒容。

  沉夫人面色憔悴，歎息了一聲，她開口，“是，是我讓初語嫁給你的。這不也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麽？”

  “娶言言是我的心願不假，可你覺得現在我會娶她麽？讓她嫁給我這個將死的人，然後守一輩子活寡？”

  沉俊華怒不可遏，一手攥緊成拳，“母親，你怎麽能這麽自私？”

  “自私？”

  沉夫人愣了幾秒，眸底劃過一抹不敢置信，心情因為他這句話而變得愈發失落，“你有沒有想過，我即將失去的是我二十多年來一手養大的兒子。初語呢？你死了之後，她和裴弘欽兩人依舊可以在一起相親相愛，你讓我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母親……”

  “好，不結婚是麽？好，都隨你。”

  沉夫人站起身，紅著眼眶，渾身輕顫著，聲音帶著一抹決絕：“等你走的那天，媽媽就殺了裴弘欽替你報仇，再下去陪你。”

  沉夫人摔門而去。

  沉俊華看著門口，心臟緊揪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說起來，他才是最自私的人……

  他有什麽資格去指責他的母親？

  事到如今，他也沒多少時間可活了，在最後的這段時光裡，他不想再傷害他至親的人了。

  就當……讓他們出了心中一口惡氣吧。

  沉俊華疲憊的閉上了眼，言言……不要怪我。

  初語在醫院樓下漫無目的的來回踱步，她不知道沉俊華和沉夫人會不會吵起來。

  心裡，總是隱隱的感到不安。

  身子猛地被一股力帶進了一具泛著冷意的懷抱。

  初語震驚著，還沒反應過來，沙啞低沉的話語，便在她耳畔響起，“言言，求求你，不要嫁給沉俊華。該贖的罪，我來贖，要我做牛做馬，還是要殺要剮，我都沒有任何怨言。”

  “誰讓你來這裡的？”初語掙扎著，用力的掰開他的手臂。

  裴三少雙臂帶著室外的冷意，堅固如鐵鉗一般，“求你了，言言。答應我，不要嫁給沉俊華好麽？”

  不要嫁給他。言言

  不要嫁給別的男人……

  他會受不了的，他連唯一的信仰都失去了。

  他還有什麽辦法支撐著自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