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飯局之後，肖莫就給夏初晴打了一個電話。

  只是，什麽都沒有狠下心來說，隻抽了一口手指間的煙，淡淡問道：“去法國的行程安排好了？”

  夏初晴起初還以為是個陌生號碼，聽到肖莫的聲音才知道，是他。

  掛了電話倒顯得自己心虛，她便也淡淡回道：“老師都幫我安排了。”

  “嗯，要不要我去機場送你？”

  “不用，衡哥會送我。”

  “嗯。”

  沉默，兩邊都是沉默。

  夏初晴握著手機的手滲出了一層汗水，她輕聲道：“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先掛了。”

  “到了那邊好好學習，留學回來的話就業機會比較好，能拿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肖莫道。

  “謝謝。”夏初晴隻淡淡道。

  其實，她想好了，這三年她肯定是會好好學習的，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留在法國，如果運氣好，能拿到綠卡，她大概是一輩子不會回來了。

  “有什麽困難就打電話給我。”

  “肖先生，我們還是保持點距離吧，畢竟歲數都不小了。”

  一聽這話，肖莫倒笑了：“以後這距離還不夠遠？”

  夏初晴不開口了，是，再過十天，她就走了。

  “好好照顧自己，衣服多帶點，也記得帶點常用藥去，你剛過去那邊，肯定會有些水土不服。”肖莫道。

  他的語氣裡照例聽不出任何情緒，但他的眼睛中卻有幾分動容。

  “知道。”夏初晴隻回了他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嗯，掛吧。”

  夏初晴一愣，一時竟久久沒有回神。

  也不知電話是什麽時候掛斷的，今天的肖莫比起任何時候都溫柔，但她知道，僅僅止步於此。

  他不喜歡她，這是事實。

  朋友間的客套和客氣，有時候她都感覺如甘霖一般，她總是會麻痹自己。

  “初晴！”這時，樓下有人喊了一聲。

  宿舍的姑娘捅了捅夏初晴的胳膊道：“你衡哥哥又來了。”

  最近夏初晴都是跟宋衡同進同出的，宋衡也不去酒吧了，幾乎天天對夏初晴有求必應。

  宿舍的姑娘們還以為夏初晴和宋衡談戀愛了，不過，郎才女貌，也挺般配。

  “來了，來了，喊什麽。”夏初晴一路下樓小跑到宋衡面前，“唯恐天下不亂。”

  “我這不是昭告天下，讓大家都知道你有一個熱情、忠誠的男朋友麽。”宋衡笑道。

  “好了，再有十天，你這個男朋友就可以下崗了。”

  “行，反正再過不了多久，你就又可以見到我了。”

  “嗯？你真要去法國？”

  “騙你是小狗啊是小狗，比你遲半年，等我啊。”宋衡道。

  “那宋影兒怎麽辦？”

  “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她男朋友會照顧她，你問我幹什麽。”宋衡有些不悅。

  “哦，那我們出去吃飯吧，下午陪我打羽毛球。”

  “好，走吧！”宋衡接過夏初晴的背包。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著，夏初晴道：“最近我爸爸特別忙，都不主動打電話給我了。”

  “想老頭子了？”宋衡大笑，“那你主動打過去啊。”

  “打了，但說不了幾句話，他就匆匆忙忙掛了。”

  “那就是真忙唄，你還是別打擾市長大人了。”

  “噓，你小點聲，別讓人聽到。”夏初晴向四周看了一眼。

  “行行行，我小點聲。”宋衡道，“你去法國你爸來送你嗎？”

  “之前說好來送我的，但這次又反悔了，說不來了。”夏初晴有點失望，“我媽可能會來，可能也不來，她也忙。我本來還想回家拿幾件衣服的，結果，都給我寄過來了。”

  “去一趟A市不容易，別回了，你爸媽能趕來最好，不能趕來你也別失望。”宋衡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沒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更不是第一次出遠門。再說，半年後，你不是也來陪我了？”

  “可不是，放心，放心。”

  兩人往食堂走去，宋衡是吃不慣食堂的，但夏初晴硬拉著他來的。

  夏初晴的理由是，以後也吃不到幾次C大食堂的菜了，好好珍惜吧。

  宋衡沒有那麽感性，吃不到就吃不到咯，他也不想吃。但夏初晴硬拉著他，不準他去餐廳裡吃。

  無法，宋衡隻好陪夏初晴坐下。

  吃過飯，夏初晴特地給許朝暮打了一個電話：“朝暮姐，我明天去看看小寶。”

  “好，你來，小寶想你呢！”

  “十天后我就走啦。”

  “挺舍不得的，也不知道下次回來是什麽時候。”許朝暮感慨道。

  “沒事兒，坐趟飛機不就回來啦！”夏初晴倒故意壓住淚水，“寶寶出生了，一定要給我看照片啊。”

  “好呢，等你回來看他。”

  “好！”夏初晴笑著答應，“朝暮姐，我十天后早上的機票，你就不要來機場了，機場太遠。”

  “我讓小高送我去。”

  “不不不，你懷著身孕呢，我有衡哥陪我呢。”

  “宋衡啊，就你昨天在電話給我說的那個帥哥？”

  “不帥，太醜。”

  “你們倆是談戀愛了？”

  “沒錯，他追的我，我在考慮要不要答應他呢！”夏初晴看了一眼滿臉黑線的宋衡，不懷好意地笑了。

  “他要是對你好，你就答應他，不過不要太容易答應，男生把女生追到手就不當回事了。”

  “朝暮姐，你是老司機。”夏初晴大笑。

  許朝暮也笑了，她還是希望夏初晴快快樂樂的，既然肖莫沒有那麽喜歡她，早點忘了才是對的。

  “朝暮姐，你不要來機場，一定不許來，不然我就生氣了。”

  “那你要保重啊。”

  “嗯，沒事，我想回來就回來了。”夏初晴道。

  許朝暮知道，說歸說，要真回來一趟，哪有那麽容易……

  她在法國五年，其實現在提及法國的時候，她還有點難受……

  她也不知自己以後還有沒有勇氣去那個國家，那裡幾乎每一寸土地都有她和聶承朗的腳步，而如今，承朗已經長眠……

  “那朝暮姐，先掛啦，衡哥帶我去逛街。”

  “好好玩。”許朝暮笑了笑。

  掛上電話，宋衡恨不得拍死她：“誰要陪你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