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早上的空氣格外清新。

  夏初晴一大早就來敲許朝暮的門了，她心情看上去很好。

  “初晴，今天不睡懶覺了？”許朝暮穿好衣服來開門。

  “太陽出來了，還睡。走啦，年貨準備了沒有？一起去買。”夏初晴要給她二舅爺家買年貨去了。

  “我不用買什麽的。”許朝暮道。

  “不用買什麽也得買啊，姐姐，這是過年啊！一年就一次！錯過等一年！”夏初晴拉過她的手。

  許朝暮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就點點頭，跟著她一起下樓去了。

  “我二舅爺叮囑我，要給他家買對聯，還得去超市買湯圓，買包子，買水餃……哎呀，記不清了，我得翻翻小本子。”

  夏初晴真得就掏出了一本小本子，站在路邊翻動著。

  她好像也從來沒有乾過這事似的，一臉茫然，拉著許朝暮在街上轉悠。

  許朝暮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出來置辦年貨，真的是頭一次。

  在沈家，這些不用她操心，她隻管玩就是了。

  在巴黎，那裡不過舊歷年的，她也就是和聶承朗、幾個國內朋友一起聚聚。

  她和夏初晴兩個愣頭青一會兒轉轉西街，一會兒轉轉東街，一會兒去了菜市場，一會兒去了超市。

  一個早上，兩人就在不停地轉悠。

  “朝暮，你這幾天都來我二舅爺家吃飯吧。”夏初晴邀請她。

  “不了，我自己一個人做點飯，吃完就好睡覺了。”

  “別啊，一個人太孤單了。”

  “我得習慣。”許朝暮道。

  不知為何，聽到許朝暮這句話，一向開朗的夏初晴都有了幾分悵惘。

  許朝暮倒無所謂，這才開始，以後，她得習慣這樣一個人過的新年。

  “不行，你來我二舅爺家吃飯，我可舍不得把你一個人扔在屋子裡。”夏初晴執著道。

  許朝暮知道夏初晴是個善良的姑娘，她笑道：“那好，今天去，明天就不去了。”

  “明天再說！”夏初晴見她答應了，很高興。

  “對了，初晴，你爸媽什麽時候來接你？”

  “初二。”

  “那……是不是以後，你都不會再回來了？”許朝暮有幾分傷感。

  這段時間，幸虧有夏初晴陪著她，幫了她很多忙，然而，夏初晴這麽快就要走了。

  “不要太想我哦……”夏初晴摟住她的胳膊。

  “可我真的會想你啊。”許朝暮依依不舍，真得很不舍。

  “沒事，你忘啦，我就在C市念大學，離這兒太近了，我有空的時候可以來看你，你有空的時候可以去看我。”夏初晴道，“怎麽樣？你願不願意去看我？”

  許朝暮點點頭：“好，那我們說好了，你可不能忘了我。”

  “當然不會，不會，不會。”夏初晴笑道，“你去我們學校的話，我帶你參加我們學生會的活動，很有意思的。”

  “一言為定。”

  “嗯哼，好，一言為定！”夏初晴又摟著許朝暮的胳膊往前走。

  兩人一路走一路笑，十分談得來。

  中午的時候，許朝暮就去了夏初晴二舅爺家吃飯，夏初晴心情好，還自己下廚做了幾樣菜。

  許朝暮心情也不錯，但她卻不知道，C市的某個人，想她想得快要瘋了。

  ……

  沈家別墅，“哐啷”一聲，樓上又有杯子碎裂的聲音！

  樓下的傭人各個嚇得噤聲，誰都不敢說話。

  一個小傭人跌跌爬爬下了樓來，她站到凌管家面前時，腿都是抖的。

  “管、管、管家……”她快哭了。

  “四少還是不肯吃飯？”凌管家皺眉。

  “是、是啊……”小傭人顫顫巍巍道，“送什麽扔什麽。”

  “唉。”凌管家歎了一口氣，這都快過年了，四少這樣子，讓她很揪心。

  四少奶奶偏偏在這個時候離開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年……還能過得安生嗎？

  凌管家本來以為，今年，沈家終於可以團圓了，還多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多幸福美滿，可是沒想到，年前，出了那麽多事。

  四少這些天一直在找許朝暮，但聽說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事誰也不敢聲張，對外全部封鎖了消息。

  凌管家不敢過問了，隻好將眾人全部差遣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你們今天忙完後，你們就回家吧。”凌管家道。

  眾人松了一口氣，連連點頭：“謝謝管家。”

  “嗯，去阿煙那裡把錢都領了，好好回家過年。”

  眾人千恩萬謝，每年年底，他們都能領到一筆不菲的工資。

  下午的時候，眾人將沈家別墅裡裡外外又都打掃了一遍，跟凌管家告別後，就離開了。

  凌管家隻留了兩三個明確不回家過年的傭人，讓他們繼續留在沈家做事。

  每年，凌管家也是要走的。

  但今年，沈遲一直沒發話，她就不敢走。

  下午，她坐在自己房間裡開始做平安符，給沈家四個孩子，還有許朝暮的。

  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不管他們要不要，在不在家，她都會做。

  希望來年，這幾個孩子都能順風順水，平平安安。

  她現在心頭唯一遺憾的就是，沈家至今都沒有小孩子。

  本以為今年……

  凌管家想起這事，心裡頭就很難受。

  她搖搖頭，繼續做平安符，不再去想。

  等她將平安符都做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天邊彩霞絢爛，染紅了整個天空。夕陽像一隻熟透了的橘子，慢慢往下沉，雲朵也被染成了紅色，隨風飄來飄去。

  沈家的傭人基本都散了，這會兒，偌大的沈家，走到哪裡都沒有生氣。

  真的，要是四少奶奶在就好了。

  凌管家一路走，從花園走到高爾夫球場，從球場走到游泳池邊，走來走去，一個人都沒有。

  最終，她走到大草坪地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前段時間還在這兒聚餐的人，這會兒也都不見了，只剩下空空蕩蕩的草坪，也沒有了歡聲笑語。

  之前，她其實就覺得朝暮太過平靜。

  她也是一個母親，她非常能體會到懷孕的喜悅，和這種喜悅突然沒有了的感覺。

  真得是從天堂到地獄，再加上之前沈遲和許朝暮鬧了點不愉快，恐怕……許朝暮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