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他摸一摸這個寶寶，他心裡肯定有嫌隙。

  看到他的臉色有點變了，她隻好搖了搖他的胳膊，繼續討好似的仰著臉：“四哥，辛苦你了。”

  “沒什麽。”

  他沒抬頭，語氣中有些疏離。他繼續敲著自己的筆記本，在做一份重要的報告。

  她有點失落，沉默地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一時間，整個客廳裡都只聽得到沈遲飛快地敲著鍵盤的“劈裡啪啦”聲。

  許朝暮托著腮，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看。

  過了五分鍾左右，沈遲的報告做完了，他“啪”地一聲合上筆記本。

  聽到合筆記本的聲音，許朝暮忽然抬起頭。

  她一抬頭，沈遲也轉過頭來，一刹那，四目相對。

  許朝暮飛快地往他身邊挪了一下，右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仰頭，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沈遲怔住了，深邃的目光移到她的臉龐上。

  這個吻蜻蜓點水一般，是她主動吻他的。

  她衝著他眨眨眼，大眼睛裡撲閃著無辜：“四哥，這個獎勵夠不夠？”

  “不夠。”沈遲目光深沉，他一直凝視著她。

  他這個樣子很嚴肅，許朝暮心中有些忐忑，剛剛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他真得不開心了嗎？

  他板起臉，她就有點害怕。

  她心裡頭忐忑不安，兩隻手背在身後，不停地絞動著，緩解心理的緊張。

  她的目光在躲閃，怎麽還不夠，她已經很主動了……

  見沈遲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許朝暮抬起頭，又叫了一聲：“老公……”

  聲音比蚊子還小，要不是客廳裡足夠安靜，沈遲肯定是不能聽到了。

  不過，他聽到了。

  其實，她剛剛主動吻他一下，就已經讓他很意外了，這一聲“老公”更是讓他意外。

  “嗯。”他應了一聲，放下腿上的筆記本，往廚房走去。

  “嗯”是幾個意思？許朝暮不解啊！

  他現在心裡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為什麽他臉上好像還是沒有什麽表情……

  沈遲往廚房走去的時候，唇角一直洋溢著淡淡的微笑，很難得許朝暮會主動一次。

  廚房裡早就準備好的食材了，都是很新鮮的蔬菜和肉類。

  他還特地讓人準備了蝦，等會兒做給她吃。

  其實，他早上起床後就讓人準備了這些，準備親手做一頓午飯。

  只不過……架子還是要端的，他難得下廚，沒點獎勵怎麽行？

  沈遲剛到廚房，許朝暮就跟屁蟲一樣跟了過來。

  她歪著腦袋看他的臉色，噫，好像還在生氣？

  不至於吧？這麽小氣？

  “四哥……”她又喚了一聲，嗓音清甜。

  “嗯。”沈遲應了一聲。

  今天的許朝暮穿的衣服很青春陽光，就像十八歲的少女，有時候沈遲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把持不住。

  尤其是她在叫他“四哥”時，這模樣，讓他想到了五年前。

  只是，五年前，她還只是他的“暮暮”……

  五年後，她已經成了別的男人的女人……

  他不止一次地後悔過，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在她主動撲過來的時候，順勢撲倒她！

  一定要把她吃乾抹淨，吃的渣都不剩。

  可惜，時光無法倒流。

  現在，她給了別的男人，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就當是……上天懲罰他沒有好好珍惜。

  想到這兒，他的心上蔓延過一絲絲苦澀。

  這苦味兒就像是墨汁滲進木頭裡，一點一點，入木三分。

  許朝暮還在歪著腦袋看沈遲，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男人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入神。

  她這一晃，沈遲反應過來了，拍掉她的手，皺眉：“一邊玩去。”

  聽到他終於不是“嗯”一聲了，許朝暮這才笑了。

  “我幫你要不要？”

  “不用。”

  “那你要做到什麽時候啊，我餓了……”

  沈遲放下手裡的菜，轉身抱臂看著她：“那咱們出去吃？”

  “不不不，外面的東西不好吃，不衛生，不健康，我要吃你做的。”

  “那就耐心等著。”

  “哦。”

  許朝暮耷拉著腦袋回應了一聲，但她還是沒有離開廚房。

  她不由分說地搶過他手裡的菜，很勤奮道：“我來洗，我來洗。”

  沈遲也不攔她了，唇角微微上揚。

  這樣，也挺好。

  許朝暮記得，上一次吃沈遲做的飯也是在水榭裡，他做的菜很好吃，吃過一次就忘不掉了。

  只是後來，她想，她這輩子也不會吃上他做的飯菜了。

  沒想到，五年後，時光還有重新回來的余地。

  她很開心地洗菜，洗得很認真。沈遲胳膊有傷，她不讓他碰水的。

  她洗菜的動作很嫻熟，沈遲起初還在幫她忙，然後，就靜靜站在一邊，抱臂看著她。

  他記得，以前在沈家的時候，雖然她只是被領養回來的，但他從來不會讓她做任何事。

  在沈家，她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麽都不會做。

  沒想到，五年後，她洗菜洗得很熟練。

  許朝暮洗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他深沉的目光。

  她抬起頭，衝他笑了一下，又低下來繼續洗菜。

  青菜洗完了，她扔進了小籃子裡。接著，她又開始洗蘑菇……

  沈遲默默看著她，眉頭越皺越深。

  “在外面五年，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終於，他問出了口。

  許朝暮的手一頓，心口竟有一陣暖流緩緩淌過……

  她沒有抬頭，將水龍頭開小了一點，繼續洗她的小蘑菇。

  “沒有啊，我在巴黎那五年，過得挺開心的。”她矢口否認。

  如果除去剛到巴黎的那半年，她過得確實……挺好的。

  “你以前那麽懶，連盛飯都不樂意。”沈遲啞著嗓子，心口那個位置，似乎被輕輕扯動，生疼生疼。

  他寵了她八年，疼愛了她八年，就是為了她能一直懶下去的。

  “人總得慢慢長大。”許朝暮淡淡道。

  她的鼻子一酸，竟有些難過。

  剛去巴黎的那半年，她為了能活下去，什麽事沒有做過。

  給小餐館洗碗，幫人掃地，替別人發傳單……拿著微薄的錢去勉強填飽自己的肚子。

  沒有地方住，她就帶著那隻娃娃四處流浪。

  夏天的時候還好，可到了冬天，她撐不下去了，巴黎的冬天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