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就是嫌棄她,八年前就嫌棄她,八年後,更加嫌棄。
嫌棄就嫌棄吧,她不給他長臉,白小姐給他長臉就是了。
她跟他,沒有關系了。
“你想得可真美。”沈遲淡淡道。
朦朧的月色下,他那張如刀削般的臉龐越發冷峻剛毅,透著絲絲寒意。
“沈四少,不早了,晚上太冷了,我得回宿舍了。你要是缺女人,就去紀老板的未央,我上次看了下,裡面姑娘長得還都不錯。”
許朝暮語氣裡有不耐煩,他大晚上偷偷摸摸來找她,算怎麽一回事?
“穿這麽點,當然冷。”沈遲皺眉,自動忽略了她後面的話,解開自己身上的黑色長風衣。
動作嫻熟地披在她的身上,仿佛,只是一個很習慣的動作。
“我不要。”許朝暮小脾氣也上來了,她拽著衣服扔給他。
“那我不介意換種方式讓你暖和一下。”
說完,沈遲就按住了她的肩膀,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吻上了她的雙唇。
吻這種東西,真得會上癮,幾天沒有見她,他很想念她的味道,恨不能將她揉進身體裡。
“唔……”許朝暮小臉通紅。
她不願意跟沈遲這樣糾纏不清,這樣下去,受傷的一定是她。
她用力咬了他一口,頓時,血腥味就在口中彌漫開來。
沈遲吃痛地放開了她,抬手一抹,嘴角邊竟都是血跡。
“你還真舍得咬。”沈遲十分無奈。
以前,她不是很想吻他嗎?現在,她對他避之不及。
“我有什麽舍不得的?沈遲,我告訴你,下次我隨身備一把刀,你要是再胡來,可別怪我刀子不長眼。”
明知她不是認真的,但他聽了這話,心口卻驟然一痛。
“那,朝暮,你在學校好好準備期中考試,我可能就快去南非了。”沈遲換了語氣,略帶了沉重。
“去南非訂婚?挺好,聽說南非有很多漂亮的鑽石,到時候,給白小姐辦一場鑽石婚禮,想想都浪漫。”許朝暮不屑一顧。
“我是去辦正事。”
沈遲歎了一口氣,大手就撫摸上了她的臉龐。
雖說,他已經對這次的行程做了細致縝密的規劃,但誰又能保證萬無一失呢。
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也許,他就見不到她了。
這樣一想,他的手就越發不肯放下。
摸著她的臉,才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
“結婚不就是正事嗎?你去吧,早走早好。在你走之前,都不要來學校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丁點兒都不想看到你。”
“你若是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到我,那我就不來了。你好好照顧自己,這一次,我可能會去很久。”
沈遲的聲音低了下去,沉沉的嗓音在這靜謐的竹林裡聽起來竟有些失落。
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許朝暮終於抬頭看他一眼了。
她在他的臉上看到了認真,他真要去很久?
“很久?很久是多久?”她還是撇撇嘴,滿不在乎,“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要回來了。”
沈遲訕笑,笑裡多少有點苦澀,掌心卻不肯離開她的臉。
“一輩子……興許,真得一輩子就不回來了。”他聲音寡淡。
若是在南非出了意外,她這輩子都不用再看到他了。
許朝暮心口一跳,臨行前,忌諱說這些的。
就算他真得要結婚了,就算他跟她結束了領養關系,就算他對她再不好,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氣氛頓時有點清冷,四周都聽不到聲音。
風吹起竹葉,一片一片的葉子就在空中打一個轉,再慢慢落下來。
“朝暮,你說緣分是不是很奇妙?一眨眼,我們都認識八年了。”沈遲忽發了感慨。
八年了,不長不短。
這八年的時光有多好,只有他自己知道。
許朝暮很難得會見到這樣的沈遲,她竟有些不認識他似的。
沒等她開口,他就笑了:“八年前,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混蛋,當然,現在也是。小丫頭都長這麽大了,時間過得真快。”
許朝暮心口沒來由地一頓,遲緩而沉重的鈍痛。
她略略傷感,緩緩開口:“是啊,四哥,你妹妹今年已經十八歲了。”
“妹妹……呵。”他自嘲似的輕笑出聲。
“四哥,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宿舍了。學校人多眼雜的,你要是為我著想,你就不要來找我了。我希望,你能多為我考慮一點。”
她不願意被人看做小三,也不願意被學校裡的同學說水性楊花、勾三搭四。
沒想到,沈遲點點頭,竟同意了。
他松開了手,只是目光中仍有萬千不舍。
就算此次南非的行程一切順利,他也要一個多月不能見到她。
習慣了有她的朝朝暮暮,又怎能奈這沒有她的漫漫長夜。
他手一松開,她就飛快地推開了他,跑走了。
抱著書,她跑得比兔子還快。不知為何,眼角竟有些濕潤。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沒出息。
風吹起竹葉四處亂飄,沈遲一直目送她離開,才緩緩走回自己的車裡。
月色朦朧,雲絲清淺,夜裡薄薄的霧氣宛若遊絲般,飄來飄去。春日的夜晚,花香盈袖。
果真,後來的幾天,他都沒有再到學校找她。
但他沒有來,白曼卻來了。
正好那天是周六,許朝暮趴在自己座位上寫作業,她轉著筆,皺眉思考一道複雜的數學題。
誰出的題目,真討厭。
就在這個時候,曉風從門口走了進來。
教室裡只有許朝暮一個人,因此,曉風踩著高跟鞋進來的聲音格外引人注目。
許朝暮抬起頭:“你找我?”
“許小姐,白小姐在外面等你。”
“等我?”
“是啊,你上次不是說,要跟白小姐一起去挑禮服嗎?今天正好白小姐有空,一起去吧。”曉風道。
曉風今天的態度還算不錯,臉上也掛了笑意。
許朝暮想起來了,是啊,她說過,要給白曼做伴娘的。
“嗯,你下去等我,我馬上就來。”許朝暮開始收拾試卷。
“好,我和白小姐在車上等你。”
很快,許朝暮就把桌子給收拾乾淨了,關上教室門,順著樓梯往樓下走。
這會兒還很早,太陽才剛剛出來,一切都像是剛從睡夢中蘇醒過來。
早上的空氣清新舒服,許朝暮呼氣,吸氣,深呼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