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挑了一件白色的，她習慣性地給聶承朗看了。

  “承朗，你看這件怎麽樣？”

  “不錯，適合面試穿，就是你穿這碼數可能有點大。”聶承朗道。

  許朝暮對導購員招招手：“您好，給我拿一件小一碼的。”

  “好。”

  導購小姐立馬就去替許朝暮拿來小一碼的白襯衫。

  “承朗，你好久沒有陪我逛過街了，你倒還記得我穿什麽碼的衣服。”許朝暮笑道。

  “有一段時間，陪你逛了太多次，忘不掉了。”聶承朗半開玩笑地笑道。

  “其實我現在變胖了。”許朝暮偷笑，揚了揚手裡的衣服：“我進去試試。”

  “好。”

  許朝暮進去的時候，聶承朗盯著他手裡的文件看了一會兒。

  原來，應聘的是沈氏集團的設計部。

  她跟沈遲，終究是剪不斷，理還亂。

  哪怕就是他跟她在一起整整五年，她都忘不掉沈遲。

  哪怕就是沈遲是她殺母仇人的兒子，她也忘不掉。

  這種烙印太深太深，聶承朗選擇了讓步，他想，他沒有辦法讓這烙印從她的心口除去。

  五年的時間都不夠……

  簡歷上的許朝暮笑得美麗大方，很有自信。

  他看著看著，唇角也牽出了一個笑意。

  不一會兒，許朝暮就換好衣服從裡面出來了。

  她站在鏡子前，看了看，覺得還不錯。

  一旁的導購員也在發揮她們的營銷技能：“小姐，您穿這件襯衫很漂亮，非常襯托您的氣質。”

  “那你覺得我有什麽氣質？”許朝暮忍住笑。

  “您優雅自信，從容大方，從您的言行舉止中就能看出來呢。”

  許朝暮笑了，反正導購員的話也不能聽。

  這世上最懂她的人，還是沈遲。

  只有沈遲會叫她小流氓，小混蛋。

  嗯，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流氓，小混蛋。

  什麽優雅自信、從容大方，跟她都沾不上邊，就算是有，也是裝的。

  “我覺得還可以。”許朝暮對著鏡子又照了照。

  她的肚子被遮了起來，看不到隆起的跡象。

  她出來的時候，聶承朗也盯她看了很久。

  起初，他的目光是落在她的臉上的。好多天沒有見到她了，看到她沒有瘦，他放心了。

  慢慢的，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的腹部微微有隆起的痕跡，但不明顯。

  聶承朗的眉頭微微蹙起，她真得要把這個父不詳的孩子生下來嗎？沈遲會接受這個孩子嗎？

  沈遲那人，心性高，眼睛裡容不得沙子。那他，能容下這個孩子？

  聶承朗的臉上有隱隱約約的擔憂，他怕許朝暮在沈家吃虧。

  這夫妻兩人，關系再好，也有吵架的時候。萬一將來，兩人吵架，沈遲拿這個孩子說事，許朝暮該怎麽辦。

  就像他和許朝暮在巴黎相處五年，雖然彼此關系不錯，但也吵過嘴。

  有一段時間，許朝暮迷上了玩遊戲，通宵玩，逃課玩。被他發現了，狠狠教訓了一頓。

  許朝暮不服氣，就跟他吵了一架。

  後來，冷戰了很多天，還是他主動去找的她。

  許朝暮這丫頭，脾氣有時候也很倔。

  不管是朋友還是夫妻，關系再好都有磕磕碰碰的時候，他真得怕將來許朝暮會吃虧。

  對於沈遲而言，他是絕對不缺女人的，哪怕就是離了婚，照樣是商界精英，照樣有一堆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撲上來。

  他想再挑一個結婚，絕不會是難事。

  可許朝暮不一樣，萬一將來沈遲看著許朝暮的孩子，心裡犯堵，跟她吵架，吃虧的總是她。

  而許朝暮離了婚，只會被人看不起。

  聶承朗的心口有些疼，他在心疼許朝暮。

  以沈遲的脾氣，他真得捉摸不透他們的未來。

  可現在的許朝暮，一心還在沈遲的身上，怕是誰的話都不會聽。

  “小姐，您穿這件襯衫真得非常合適。不如，讓您男朋友看一下吧。”導購小姐笑道。

  在他們眼中，陪女人逛街的，大概就是男朋友或者老公了。

  許朝暮微微有些尷尬，她搖搖頭，小聲道：“他只是我朋友。”

  導購小姐面帶歉意，“噢”了一聲。

  聶承朗其實都聽到了，他走上前，走到許朝暮的身邊。

  “這件還可以，但我們還可以再試試別的款式。”聶承朗很有耐心。

  “不用了，換衣服也很麻煩的。”許朝暮笑了笑，“就拿這件吧。”

  她對著鏡子看了好一會兒，沒有看出什麽毛病。

  正好離面試時間也近了，早點過去也好。

  “也行，要不要看點別的款式？”聶承朗道。

  其實是難得陪她出來一次，他有點舍不得。

  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因而，他格外珍惜。

  這二十多年來，他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帶她回C市。

  那五年，許朝暮很少會提沈遲，他以為，她早就將沈遲埋在了心底……

  “不用了，承朗，要不下次逛街，我再約你。”許朝暮笑道。

  她也只是這麽說說，她下次要真敢約，沈遲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聶承朗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以後……恐怕連想見的機會都很少很少了。

  但他還是想坐下來跟她好好聊一次，不管聊什麽，能坐在一起聊聊天也是好的。

  就像在巴黎的時候，他們就經常坐在咖啡廳，或者在校園裡聊天。

  有時候，一聊就能聊一天。

  他很懷念那樣的感覺，那時候的他們幾乎無話不談。

  原以為五年足夠讓她去忘記一個人，然而，她只是將沈遲藏在了心底最深處。

  “好。”聶承朗笑著應了一聲。

  他知道，許朝暮說的只是很客套的話。以後，她的身邊會有沈遲陪著。

  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過客。

  “就拿這件吧。”許朝暮對導購員道。

  “好的呢，請這裡付一下錢。”

  說完，導購員就去給許朝暮開發票了。

  許朝暮是要自己去付錢的，只是聶承朗搶先了一步，將發票搶到了手裡。

  “承朗，我自己來！”許朝暮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她自己買衣服，怎麽好意思讓聶承朗給錢。

  “就當是送你的，別嫌棄就好。”聶承朗笑了笑。

  說完，他就主動去收銀台結帳了。

  許朝暮站在原地，隔著好多衣服看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