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打開來，大概是出於緊張，她的手還在顫抖。

  這條短信打開，上面只有幾個字：我在沈家別墅外。

  許朝暮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她掀開被子，從陽台往別墅大門處望去。

  她的房間是可以看到別墅大門的，再遠的話就不會看得太清楚了。

  她朝大門口張望，果然，別墅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越野車。

  許朝暮穿好衣服，急急忙忙下樓。

  這人是誰？男人還是女人？跟她有什麽過節？

  她剛剛下樓，凌管家就看到了。

  “管家，外面是不是有人找我？”

  “是啊，說是來帶你去參加聚會的，我見你睡著了，就讓他暫時不要打擾你。怎麽了，他還是給你打電話了？”

  “嗯，沒事，我去去就來。”

  “朝暮，你還是在家休息吧，同學聚會可去可不去。這麽熱的天氣……”

  “沒關系的。”

  許朝暮沒有太多的心思跟凌管家說話，她一心想著出去看看。

  這裡還是錦繡天下別墅區，她不擔心那個人敢亂來。

  她往別墅外面走，連遮陽傘都忘記拿了。

  剛走到外面，她就看到了車子上的男人，戴了個墨鏡，她不認識。

  她一出來，男人就下了車。

  “你是誰？”許朝暮眼眸中閃爍著遲疑。

  她站住腳步，不敢再往前走。

  如果放在以往，她膽子是很大的，但現在，她無時無刻不記得，她的肚子裡還懷著寶寶。

  “我只是一個司機。”男人淡淡道。

  “那些短信是你發給我的？”

  “是。”

  “你想幹什麽？”許朝暮質問。

  她的心口在砰砰亂跳，滿是不安。

  “沈先生請你來一趟。”男人沒有什麽表情，語氣也沒有任何波瀾。

  “沈先生？哪個沈先生？”許朝暮遲疑。

  她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他看，因為陽光太過刺眼，她就微微眯起了雙目。

  她此時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個姓沈的男人，沈遲？沈世寒？或者……沈策先？

  “你跟我走一趟。”男人說完就轉過了身，徑直往車上走去。

  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直接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

  他相信，許朝暮是會來的。

  許朝暮遲疑了一下，但僅僅是一下，她就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這個“沈先生”是沈遲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那麽，不管是沈世寒還是沈策先，她都沒有什麽好怕的。

  怕就怕這個男人是在說謊。

  許朝暮一坐上車，男人就調轉了車頭，將車開出沈家別墅。

  “你告訴我，是哪個沈先生？”許朝暮追問。

  “去了不就知道了。”男人語氣不善。

  許朝暮忐忑地坐在副駕駛上，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不肯開口了。

  雙手不安地絞動，她就看著車慢慢駛出了錦繡天下。

  沿著別墅區外的一條路往前開，陽光照在許朝暮的臉上，她微微眯起眼睛。

  車裡很安靜，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路邊的綠樹飛快地往後倒退，這男人車開得很快。

  別墅區附近沒有什麽人和車輛，等到過了別墅區，車子就漸漸多了起來。

  看到人群和車流的許朝暮心裡安定了一些，好歹不是什麽荒郊野外。

  許朝暮試探地問了問這個男人：“我們要去哪裡？”

  “醫院。”

  聽到這個回答，許朝暮雖然有點驚訝，但一顆心算是落了下來。

  醫院人多，她不用擔心什麽。

  不過……醫院的話，那這個沈先生，難道是沈策先？

  五年後回來，她問過沈遲，沈遲說，他父親身體不好，有時候在避暑山莊療養，有時候在醫院。

  情況時好時壞，嚴重的時候會吐血。

  柳如眉已經搬到了避暑山莊去了，以方便照顧他。

  不過沈遲說，柳如眉等著的大概就是這一天。如果他的父親哪一天病故了，柳如眉一定會分到一大筆財產。

  許朝暮還問過沈遲，那你母親呢？

  沈遲只是淡淡道：“我母親離婚的時候，什麽都沒有要，如果我父親真得出了什麽意外，她同樣也什麽都不會要的。”

  許朝暮知道周染是一個很倔強的女人，性子堅韌。不然，當年也不會說離婚就離婚了。

  而且，離婚後，她毅然決然沒有再回沈家。

  對於周染，她想恨，卻恨不起來……

  只是每次一想起她，許朝暮的心中就浮起苦澀。那苦澀如蔓延的春草，一點點延伸，直至苦澀到麻木……

  當年在客輪上，白曼告訴她，她的母親許夢夕是被周染害死的時候，她幾近崩潰。

  後來在國外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經常會夢到周染在她家的煤氣罐上動手腳。

  會夢到那一場大火，會夢到房子、大樹全部被燃成灰燼……

  在沈家的那八年，她已經很少會做噩夢了，但那一次的事情後，她又開始接二連三做噩夢。

  直到去了大學，漸漸融入人群，也去看了心理醫生，她的心才慢慢平複……

  車子一路往前開，許朝暮不再想這些。

  “哪家醫院？”許朝暮問這個男人。

  男人不開口，只是盯著前方的路看。

  許朝暮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不如不問。

  每次到紅燈時，車子裡的氛圍格外尷尬。

  這個男人始終沒有轉頭看許朝暮，他的雙眼一直盯著前方，聚精會神。

  開了約摸四十分鍾，從一個區開到另一個區，車子才放緩了速度。

  許朝暮記得，這裡是有一家私人醫院的。

  她越發堅定了心裡的想法，要見的這個男人是沈策先。

  這家私人醫院，綠化環境很好，醫院中央就有一塊大草坪。

  許朝暮還沒有來的時候，沈策先正由醫護人員推著輪椅從草坪處往樓上去。

  沈策先穿著一身藍白色的病號服，臉色蒼白，沒有什麽血色。

  就在醫護人員推著他進醫院的時候，周染從旁邊走了過來。

  “我來吧。”周染接過醫護人員手裡的輪椅。

  “好的。”

  周染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旗袍，端莊典雅，看上去還是很年輕。

  倒是沈策先老了很多，他看到周染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周染化了一個淡妝，臉上的神色掩蓋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