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暮暮你穿什麽都好看。當然……不穿更好看。”某人解釋。

  他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許朝暮嘴角一抽，站在一旁的導購小姐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閉嘴！”

  許朝暮氣鼓鼓地瞪了她一樣，不理他了，站起身，穿著高跟鞋往鏡子走去。

  這雙鞋子是真漂亮，就和五年前，他送她的那雙鞋子一樣漂亮。

  只是，那雙鞋子和那件連衣裙，不知道去了哪……

  她的十八歲成年禮。

  那場匯演，那首鋼琴曲……十八歲的記憶，有疼痛、有悵惘，也有純真。

  她站在鏡子前，很臭美地走來走去，她真得很喜歡這雙鞋。

  哪知，沒有走幾步，沈遲就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不能再走了，還懷著寶寶呢。”

  “好看嗎？”許朝暮眯起眼睛抬頭看向他。

  “好看。”

  “跟你小情人的比，哪雙更好看？”

  “第一，她不是我小情人；第二，她跟你沒法比；第三，滿意了？”沈遲勾了勾唇角，大掌落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她那烏黑的發絲。

  “對了，你那小情人爬陽台上要跳樓，萬一哪一天我也爬陽台上要跳樓怎麽辦？”

  “你有什麽想不開的？”

  “沒有啊，就是威脅你，讓你把家產全部給我！”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們不用分的那麽清。”

  “少來。”許朝暮冷哼一聲。

  “伸腳，我幫你把鞋子脫了。”沈遲又半蹲下身子。

  許朝暮這才乖乖不說話了，伸出腳。

  沈遲照例按住她的腳踝處，小心翼翼地將白色高跟鞋從她的腳上脫了下來。

  將高跟鞋放到一邊，他又替她穿好鞋子，系好鞋帶。

  他的手碰到她的腳時，她渾身如有電流襲過。這輩子，他是第一個碰她腳的人。

  “我要這雙鞋子，你去付錢嘛。”許朝暮道。

  “付錢可以，但說好了，這一年都不準穿。”沈遲認真告誡她。

  “一年不穿，就過時了。”

  “那就買回家看著。”

  “好吧，買回家看著，反正又不花我的錢。”許朝暮嘟起嘴巴。

  其實，她真得好想穿。

  但為了肚子裡的這個寶寶，她還得忍著。

  沈遲將鞋子遞給導購小姐，自己去收銀台結帳。

  許朝暮坐在椅子上，靜靜等著他回來。

  就在他轉身去收銀台的時候，許朝暮一抬頭，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莫水芙！是莫水芙！

  隔著好幾家專櫃，距離有點遠，但許朝暮對莫水芙的身影再熟悉不過了！

  莫水芙也在挑鞋子，她時而彎下腰看看，時而坐在沙發上試穿。

  這會兒，她手上拿著一隻紅色的高跟鞋，細細端詳，神情格外認真。

  她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麽表情，寵辱不驚。精致的瓜子臉上是不變的淡然，仿佛什麽事都跟她沒有關系。

  但許朝暮靜靜看著她，還是覺得她變了。

  比如，五年前的她不施粉黛，宛如剛剛出水的芙蓉，天然去雕飾。但這會兒的莫水芙，化了一個淡淡的妝，猶如成熟的芙蓉花。

  她烏黑的發絲綰成一個發髻，盤在腦後，耳中是兩顆藍寶石耳墜。

  一身得體的淺紫色旗袍，襯托出她那美好的曲線和玲瓏的身材。

  她的舉止投足都和名媛小姐無差，修養極好，絲毫看不出來，她曾經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

  她比五年前更加成熟了，更加有女人味了。

  此時的莫水芙，就像是煙雨江南裡，從畫上走下來的美人兒，清絕出塵，不染塵埃。一個笑容，就足以顛倒眾生。

  大概是看中了那雙紅色的高跟鞋，她淺淺笑了笑，對導購小姐說了幾句話。

  但她臉上的笑容永遠是短暫的，不過是一兩秒，就又消逝了。

  五年，果真是物是人非。

  許朝暮站起了身，她想去跟莫水芙打個招呼。

  五年了，她也不知道莫水芙現在做什麽，過得好不好。

  五年前，她母親跳樓自盡，一定給了她莫大的打擊。她這些年，應該從往事中走出來了吧。

  還有，三哥……她五年前就看出來了，三哥喜歡莫水芙。盡管，她對他們之間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

  那麽，現在呢？

  回到C市已經好幾天了，許朝暮還沒有見到過三哥沈世寒。

  想起沈世寒，許朝暮的心口頓時猶如刀絞般疼痛，四肢百骸間都泛著痛意。

  在沈家的那些年，她一直把沈世寒當親哥哥一樣對待，這個哥哥，比春風還暖。她每每有不如意時，只要去找他，他都會幫她。

  她被沈遲欺負了，她就躲到西棟去，讓沈世寒包庇她。

  考試不及格了，她也隻敢讓沈世寒簽字。

  也許是她太后知後覺了，以至於，她從未想過，她的三哥會騙她。

  他和周培天一起，綁架她威脅沈遲，哪怕她第一次逃出來的時候傷痕累累、滿手是血，他還是讓周培天把她抓了回去。

  男人，一旦沒了心，比誰都狠。

  她在沈世寒的心裡，遠遠沒有利益重要吧。

  其實，她很想知道，她在沈遲心裡，是不是也如此。

  許朝暮站起身，就在她想要向莫水芙走去的時候，忽然，一個男人先她一步，走到了莫水芙的身邊。

  許朝暮頓時睜大了眼睛，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沈世寒。

  五年了，沈世寒還是一如既往的成熟、冷魅，那張臉上，看不到任何笑容，哪怕是面對自己愛著的女人。

  今天的沈世寒穿了一身黑色襯衫，這黑色，讓他看起來格外低調，也格外深沉。

  隔著人群，許朝暮當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她只看到沈世寒走到莫水芙的身邊，低下頭，看了看那雙鞋子。

  正好這時，沈遲結帳過來，他看許朝暮目不轉睛盯著前面看，目光也轉了過去。

  原來，是沈世寒和莫水芙。

  “暮暮，鞋子買好了，我們去看看其他的。”沈遲牽過她的手。

  “沈遲，那是三哥和水芙。”許朝暮還是回不過神來，盯著那個方位看。

  莫水芙已經去試鞋子了，沈世寒在旁邊抱臂等著。

  從背後，正好看到沈世寒那冰冷、僵硬的後背線條，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