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前院主仆一夜不眠。

  早上蘇棉還沒睡夠呢，就被青黛叫起來了。

  “主子，不能睡了。一會就有人上門拜見的。”

  蘇棉很是不耐煩，心道在京城的時候，一早起來去拜見人，這可好，到這會倒是不用拜見人了，人家來拜見也得早起！

  “知道了！煩人！都預備好了？”蘇棉問道。

  “好了，主子快起來用膳吧。”青黛笑道。

  蘇棉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問道：“王爺呢？”

  “王爺才在書房打盹呢，散了就不早了。總的養個神。”青黛一邊給她穿衣一邊道。

  “不要叫他，等人來了再叫。”反正男人洗漱也快得很。

  蘇棉穿了一身大紅色繡著小朵梅花的襖裙，梳了個漂亮的發髻，是青黛新創作的，說叫‘梅花髻’倒是也好看。

  配上一頭紅寶石加珍珠的頭飾。

  打扮好，就見奴婢們端來早膳。

  “給王爺單獨準備一些清淡點。再備下雪梨湯給他。”蘇棉道。

  奴婢們忙應下，就先伺候她用膳。

  吃過早膳，漱了口，回了自己的院子，換上一雙漂亮的鞋子，就等著人來了。

  果然不到一刻鍾，就見青墨進來道：“宋大人等人都來了，朱將軍也來了，凌風侍衛將大人們帶進了前院，馮氏等人快到了。”

  “請就是了，叫疾風叫王爺起來。你們去伺候。”蘇棉道。

  青墨主動領了這個差事，帶著兩個小的去伺候了。

  方嬤嬤已經請了女眷們進了正堂。

  蘇棉便也出去了。

  “給王妃請安，給王妃拜年了。”七八個女眷忙笑著福身。

  今日都穿的喜慶的很，打扮的也格外的精細些。

  “都坐，趕緊上茶。”蘇棉笑著招呼。

  不多時就上了好茶，剛出爐的點心等等。

  “今日過年，都不要拘束，放開些。”蘇棉道。

  “是呢，王妃今兒這個發髻……卻是沒見過，看著像是個梅花一般，好看的緊。”馮氏笑道。

  “你眼光是極好的，正是梅花髻。就是我這婢女梳的。”蘇棉笑著看了一眼青黛道。

  “王妃跟前的都是聰明伶俐的。好看得很呢，配上這一身衣裳相得益彰。”於氏也笑呵呵的道。

  “朱夫人幾個月了？勞累你跑這一趟。”蘇棉笑道。

  “王妃惦記著，四個月了。”於氏靦腆道。

  “好生養著，給朱夫人換牛乳，要當心些。”蘇棉笑道。

  “一早就是上了牛乳的。”合歡笑道、

  眾人又誇讚王妃和善，體察入微雲雲。

  燕子歸那頭，被疾風叫醒，換了衣裳，坐著吃早膳：“王妃呢？”

  “王妃用過了，這都是王妃給王爺預備的，這會子王妃正在接待女眷們。”青墨道。

  燕子歸嗯了一聲，就不說話了。吃飽了漱了口也得出去接待官員們。

  西北的規矩是上午去拜見，也不留午膳，到了午時，所有人便都出府去了。燕子歸回了後院見蘇棉剛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

  “棉棉昨夜睡足了沒？”燕子歸坐下問。

  “不足。趕緊用膳，補覺。”蘇棉撅嘴道。

  燕子歸笑了笑，拉著她抱住：“這幾日就能好還睡了。”

  很快就上了午膳，很是豐盛，到底是過年。兩人卻都沒什麽胃口，胡亂吃了些，便相擁著午睡去了。

  睡之前蘇棉吩咐叫後院好生給侍妾們準備午膳。

  這一覺睡的很是踏實，黃昏的時候才起來。

  初一夜裡還是要熱鬧的。這一夜主要是軍中的將軍和親衛們。

  西北熱鬧的過年的時候，京城裡卻再一次陰雲密布。

  陛下自打醒來就不曾上朝，誰是身子不適。一直都是太子監國的。除了那一道不祥的聖旨，再沒有說法。

  初一一大早，又一次暈倒在了十丈金身佛前。

  第二次在祖宗陵寢前暈倒。不得不叫人多想。雖然內務府一直都按照陛下的意思備下了，但是此時他們才真切感受到，陛下許是真不行了。

  而遠在西北的燕子歸，也是初二早上收到了京城的消息。知道的，也不過是臘月裡的消息。

  燕凌城的病，聖旨雲雲。

  燕凌城這次暈倒，就有摧枯拉朽的頹態。肉眼可見的變化。

  任誰都看得出，陛下是不久於人世了。

  宋太后哭的幾次昏厥，可是也沒辦法，她已經沒力氣對付文貴妃了。皇后再次病倒。

  和貴妃推脫四公主年幼離不開照顧，不肯接宮務。

  所以轉了一圈之後，宮務再次回到了文貴妃手上。她像是一隻都沒有被排斥一般，處理起事情井井有條。

  倒是贏得朝內后宮一片讚譽之聲。單說治理后宮，此女確實有本事。

  內務府緊急預備著，除了預備皇帝的葬禮等細節，還要預備新皇登基的事宜。很是忙亂、

  新年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下。

  而此時，京城裡多少權貴人家忙著叫自己的兒女婚嫁。皇帝這一去，一年內不可婚嫁。

  詭異的情形，極是是大婚，也覺不出喜氣，總帶著幾絲不吉利。

  這一次，燕凌城昏迷的時間更久，整個人都脫水了。

  消息到了西北，已經是正月初九。

  燕子歸坐在書房裡，心裡說不出的難過。這才分別多久，就要永別了?

  信上安刺眼的一行字寫著：“陛下於正月初一祭祖時，再次暈厥。病勢沉重，恐無力回天。”

  無力回天……

  燕子歸長歎一聲。父皇到底看不到他有子嗣了啊。

  蘇棉進來就見燕子歸拿著信呆坐著。她躊躇了一會不知道是過去還是不過去。

  燕子歸將手裡的信遞給她。

  不少都是京城的布局如何，只有那句話，太醒目。

  蘇棉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們父子面上看著是燕凌城對燕子歸好，但是實際上，燕子歸也很是在乎他父皇的。

  陛下對她蘇氏，也是極好的，這就要去了？

  哎……

  “棉棉，準備吧，過了十五就起身去豐城，等不得了。”要是父皇……他們還是在豐城好。

  “好。”蘇棉輕輕抱著他，應了一聲。有陛下的旨意，他不必回去奔喪，安全是保證了，可是他心裡，一定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