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弘旭一下笑了起來，道：“長得可有意思了，胖嘟嘟的。皇額娘說跟咱們小時候很像呢！這小子又會吃又會睡，還不鬧騰，可好養了。”

  弘晌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下去。側頭去看弘旭，他那種有兒萬事足的表情竟看得有些刺眼。

  馬佳氏還在坐月子，弘晌不便去見，只在隔壁看了弘旭的孩子。

  確實是個肉嘟嘟很可愛的孩子，可在弘晌看來，這孩子並不十分像弘旭和他，大約還是有一部分像他的額娘吧。

  弘旭卻熟練的抱起了孩子，對弘晌道：“你看你看，是不是挺像咱們的？這鼻子，這眼睛。”

  弘晌不忍掃他的興，便附和的點了點頭。

  看完弘旭的兒子，弘晌就提出了告辭。

  “用了午膳再走啊，你府上又沒人。”弘旭挽留道。

  弘晌垂眸道：“有點累了，想回去睡一覺，到不覺得餓。”

  “就在我這歇啊！你那府上幾年沒人住了。”弘旭道。

  “沒事的。我讓人提前送了信回府的，相信已經都準備好了。”弘晌笑道：“要不四哥晚膳去我那用？”

  “你剛回來，肯定是我給你接風啊！”弘旭道：“以前在阿哥所的時候，你就是在我那用膳的。怎麽幾年沒回來，還生疏了。”

  弘晌見拗不過，隻得點頭道：“那好吧，那我就叨擾四哥了。”

  “跟四哥還客氣！”弘旭笑道，連忙讓奴才去準備熱水和房間。

  “泡個澡解解乏，一會睡的更舒服。”

  “多謝四哥。”

  弘旭給安排的房間是他自己在前院的臥室。他見弘晌躺下後，就關門出去了。而弘晌躺在床上，卻是半晌都睡不著。

  在阿哥所的時候，他就常賴在弘旭的床上，對他身上的味道是再熟悉不過。可如今再躺在弘旭的床上，他卻聞不到熟悉的味道了。

  曾經為了這個人背井離鄉，曾經以為會默默喜歡這個人一輩子，曾經以為他不敢再面對這個人。

  果然是曾經還太年輕麽？現在依舊心頭酸澀，依舊難以釋懷，但他知道，曾經的執念正在一點點消失。

  迷迷糊糊的，他最終還是睡著了。再醒來，床邊坐著一臉笑的弘旭。

  “正說叫你用午膳的。”

  “我這就起來。”

  “睡得可好？”

  “當然，四哥的床最舒服。”

  這樣的對話讓弘晌有一瞬間的恍惚。曾經，這樣的對話時常會發生。

  午膳很豐盛。桌上擺的都是弘晌喜歡吃的。

  “四哥都還記得呢。”弘晌道。

  “怎麽會不記得。我還記得你不愛吃羊肉，不愛吃辣的。”弘旭笑道。

  弘晌夾菜的手一頓，笑了笑沒說話。他在西北三年，早已學會了吃羊肉，吃辣椒，口味和在京城的時候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這天弘旭愣是把弘晌留下來用了晚膳才放他走。要不是弘晌堅持，他還想把弘晌留下來秉燭夜談。

  第二天，弘晌便進宮見了弘暉、四爺和蘭慧。

  照例是老話重提。弘晌的回答也是依舊。

  “真不娶親？”四爺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望皇阿瑪成全。”弘晌跪著道。

  蘭慧輕歎一口氣，捏了捏四爺的手。

  “朕隻給你這一次機會！你可想清楚了。”四爺沉聲道。

  弘晌抬頭看向四爺和蘭慧，神色鄭重，道：“皇阿瑪，這兩年兒臣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兒臣絕不後悔。”

  四爺眼神銳利的盯著弘晌，眼裡有怒意湧動。他本以為弘晌會改變想法，卻沒想到他依舊如此固執。

  “還請皇阿瑪成全。”弘晌又說了一遍。

  四爺半晌沒說話，蘭慧看著一直跪著的弘晌，又側頭看四爺，心下歎氣，卻又不好說什麽。這兩年，她也時常找機會說服四爺。只是這事情在四爺來說，接受起來太過困難。兩年的勸說，效果依舊不明顯。

  此時三年之期已到，弘晌的態度還是這麽強硬，也難怪四爺生氣。可她此時不管幫誰說話都不好。只能讓這父子倆自己解決。

  弘晌一直跪著。漸漸有寒氣從地鑽裡滲出來往身體裡鑽。

  這會正值初春，京城的天氣還有些涼。大殿裡雖然有炭盆，但地上還是涼。

  蘭慧見四爺一直沒吭聲，也隱隱有些著急。

  “朕成全你。”良久，四爺開口，“希望你別有跪在朕面前求賜婚的一天。”

  弘晌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道：“兒臣謝皇阿瑪！”

  四爺起身看了他一眼，轉身就出了大殿，一句多的話都沒說。

  蘭慧則走過去扶起了弘晌，柔聲道：“你皇阿瑪也是心疼你。”

  “兒臣知道。是兒臣讓皇阿瑪為難了。”弘晌低聲道。

  “哎，你呀。”蘭慧看他堅毅的神色，道：“以後真要覺得難了，記得來找皇額娘。你皇阿瑪只是嘴上說的厲害，不會真不管你的。”

  “兒臣，兒臣知道。”弘晌有些哽咽。

  有這樣寬容的皇阿瑪和皇額娘，他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當弘旭得知這次弘晌依舊不選福晉的時候，他是真的吃驚了。

  “你到底是怎麽了？明年你可就二十了。”

  “四哥，我想多玩兩年。”弘晌嬉笑道。

  “皇阿瑪和皇額娘居然也應了。”弘旭一臉的不可思議，看著弘晌半晌，才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到底為何不娶福晉？”

  “四哥，我真沒瞞你。”弘晌無奈道：“皇阿瑪和皇額娘那，還不是我自己求的。他們拗不過我，就隻得答應唄。”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只是她今年不能選秀？”弘旭猜測道。

  “四哥，你真會猜！我到哪去認識大家閨秀！西北那邊民風再彪悍，也不可能讓家中的女兒往軍營裡跑吧。”弘晌失笑。

  弘旭狐疑的看著弘晌，道：“不對，肯定有哪裡不對。”

  “行了，四哥，你別自己娶了滿意的福晉就巴巴的讓別人都娶。”弘晌笑道：“過幾天我就去福建的，咱哥倆今晚喝一個？”

  “你又走？”弘旭驚訝道。

  “嗯。”弘晌點頭，“我已經跟大哥說了，去水師鍛煉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