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走在虹橋之上，他的心情卻並不怎麽開心。

  他雖然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神格已經初凝，但真正的實力卻並不強。好吧，說不強也是相對的，他現在凝聚的神格，勉強算是一個天階吧。

  但他身下的麒麟卻十分開心，這被白澤稱為瞎眼狗的麒麟用神識不停的和丁零交流著。

  “幽虛天之主，這麽牛逼的身份，你居然哭著個臉作甚？”

  “我有嗎？我只是不習慣被人圍觀而已。”丁零扶著麒麟的肩，他知道，腳下的這條彩虹有奇妙的放大作用。他的一舉一動都將會落在下方的萬物生靈的眼中。

  麒麟的腳下是一團一團的祥雲，它不滿道：“走過了這神道，你才能完全擁有這人間之力，就算再不滿，你也老實點。”

  麒麟話音剛落，它便是一喜：“咦，我那老冤家好像也上來了。”

  說著它又是一怯：“媽呀！玄女娘娘也上來了……”

  正在失神中的丁零微微一愣，片刻後，他便看到一道潔白的影子迅速穿透雲層，只是轉瞬便來到了這彩虹橋下。

  看著那肋生雙翼的白色獨角獸，丁零瞪了瞪眼。

  然後，他再看到了明月的一臉含笑。

  他也笑了笑。

  片刻後，明月一夾馬肚子，白澤便如同閃電般的繞過彩虹，準確無誤的落在了丁零的前方。

  明月身形一閃，她頓時出現在丁零的身前。

  麒麟猛地一個哆嗦，叫道：“娘娘好重！壓死我了！”

  “找死？”明月冷哼一聲，片刻後，她側轉了身子，抬頭望向丁零。

  丁零也凝視著她。

  良久後，明月輕聲道：“怎麽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丁零笑了笑，他索然無味的看著下方：“好像我這是成神了？”

  “沒有，你只是神格初凝，境界還是在地境。只不過你可以運用人間之力了……”明月說完，又固執的說著：“為什麽不開心？為什麽突然想起接受傳承？我以為你要等到我們上天的那一刻才接受……”

  丁零下意識的一愣：“你知道天境的主人是這樣傳承的？”

  “不知道，但我知道，每一個天境的主人，就是一尊天境的神。上次我們打敗了北嶽真人的魂魄，你下來後卻沒有領悟人間之力，也沒有凝聚神格，所以我猜測，你現在還不想接受傳承。”

  說完後，她就像一個固執的小女孩那樣執拗的繼續問道：“你先告訴我，為什麽不開心？”

  明月垂下眼簾，看著丁零的手依舊停在麒麟的背上，她喃喃道：“而且……你都不抱我了。”

  “我靠！”

  “肉麻！”

  身下和前方，麒麟和白澤同時口吐人言。

  丁零笑了笑，他順手便摟住了明月的腰。

  明月的眼皮顫了顫，她再次抬起眼看著丁零，凝聲道：“你還是不開心。”

  丁零沉默，然後笑了。

  他輕輕的吸了口氣，仿佛思考斟酌了無數次個年頭才下定決心一般。

  “明月……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變了嗎？”

  明月微微一怔，然後她搖頭：“沒有。”

  “你變了，只是你沒感覺到而已。”丁零說著，他視線望向遠方，看著那彩虹之橋的盡頭。片刻後，他收回視線輕聲道：“我記得你剛出來的時候，你會撒嬌，會生氣，會吃醋，甚至還會罵人……每次我想我師父的時候，想木涵菱的時候，對某個女孩子動心的時候……你都會哼一聲。”

  “現在我不是不了麽？”

  “是啊，現在你不了。”

  明月反問：“那你是覺得我不在乎你了？”

  “不。”丁零慢慢搖頭：“明月，你沒發現，其實……你越來越不像人了。”

  明月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她當然知道，丁零這句話不是在罵她。

  “我想一想，這種變化，應該是從我們與巫鹹****開戰之後才產生的。那時候因為戰事，所以我一直都以為是因為你太忙了的緣故。但後來，隨著你的記憶恢復得越來越多，你就……越來越不像人。”

  白澤的聲音沉悶的響起：“那表示娘娘在覺醒。”

  “是啊，你在覺醒……當我們從女媧煉石的火山下回來之後，你的變化就太明顯了。我問了涵菱和淺師父她們，問她們有沒有感覺到你的變化。她們都說沒有啊，你反而比以前更容易相處了……”

  “但我卻明顯的感覺到，不是這樣。你雖然在笑，但笑容裡卻帶著高貴，你……就像是一個來微服私訪的女皇，無論你怎麽笑，你都是……”

  丁零想了想，用了一個現代的詞兒。

  “你都是脫離群眾的。”

  “準確的說，是脫離我。”

  丁零一口氣說完，他重重的呼了口氣：“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在丁零說的時候，明月的眼睛也一眨也不眨的凝視著他，直到他說完，她才慢慢的斂去了笑容。片刻後，她也輕聲長歎。

  “我錯了，丁零。”

  說著，她微微低頭，雙手扶在腰間，將丁零的大手捧在掌心。

  “我沒想到覺醒過程中會給你帶來這麽多的困惑。嗯……是的，我錯了。”明月說著她又抬起頭，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淡淡的憂傷。

  “我在人間的時間雖然久，但真正清醒的時間卻並不多。作為凡人的存在，也僅僅是隨著你的覺醒之後才有所體會。你要原諒我，我並不知道如何和凡人相處。”

  丁零聽著，他用力的摟了摟明月的腰肢。

  白澤和麒麟用眼神無聲的交流著，兩個人的眼中都寫滿了兩個字——肉麻。

  “我答應你，我會學的。”她說著，眼中的憂傷慢慢消失，隨之而起的是嘴角勾起的一縷微笑：“等到天上事了，我就再不上天，然後學著好好當一下大婦，替你管教你那些紅顏知己可好？”

  丁零的身軀猛地一怔。

  明月慢慢松開手，然後撫上他的胸前：“丁零，你不明白，你和我……應該是在冥冥之中便注定了的。但我不明白，是誰能夠安排這一切，甚至能夠繞過對命河無比熟悉的我來安排這一切……”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丁零？”

  丁零看著明月眼中水一般的柔情，他心中那一份最重的擔憂終於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