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所有的霧靄，假山，憑欄，仙禽……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前只有一個狹小的房間。或者準確的說，是一個狹小的閣樓。

  山風不停的呼嘯著，帶著割人的寒意掠過。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雲霧，偶爾有巨大的飛鳥從雲霧中掠過。

  丁零三兩步走到閣樓的邊沿，只是一眼，他便覺得腦袋有點暈。

  是的，這是……這座被譽為十七塔的最高一層。

  不知道應該叫十八層還是頂層，反正，丁零如今站在一座塔的塔尖之上。

  就好像站在方丈山那座高聳入雲的塔頂一樣。

  和丁零不同，明月第一時間並不是望向下方，她第一時間是看著地面上的花紋圖案，然後再抬起頭看著塔頂最上方的圖案。

  只是一眼，她的嘴角便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嘲諷。

  丁零回過頭來，正巧看到了明月的這一絲嘲諷意味，他微微一愣，輕聲道：“怎麽了？”

  明月指著地面道：“你看地上和頭頂。”

  丁零一看，上下都是兩幅似曾相識的圖案被鐫刻在地板和天花板上。

  “這是？”

  “天路。”

  明月走到憑欄邊上，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俯瞰著下方的巫鹹國國都。現在他們身處的位置已經是在雲層之上，透過雲層的縫隙往下望去，只見巫鹹國那巨大的國都就仿佛一塊稻田一般渺小。

  丁零研究了一下那些紋路，他以一個文科生的第六感感覺到，這些紋路有斷裂，於是他遲疑道：“這是壞掉的天路？”

  “嗯。每一個上古十大洞天，都有一條天路通往上面。”

  丁零好奇的問道：“不對啊，既然說這塔是在……巫鹹國人進來之後才修的，那怎麽會天路出現在這裡？”

  明月淡淡道：“天路，說白了就類似於開天訣的傳送法陣，在沒有這個塔之前，天路自然是在其他地方。在有了這個塔之後，天路便在這裡了。”

  丁零恍然大悟，但他又皺眉道：“那這天路……為什麽要被破壞？”

  “很顯然，不想這裡面的人上天唄。好吧，其實我覺得，應該是不想我上天。”

  明月說著也皺眉道：“如今方丈山的天路也斷了，這裡的天路也斷了……真要老娘從昆侖上去？”

  丁零安慰道：“昆侖就昆侖……不過，昆侖不是要開天壇大會才行麽？我現在還沒到天階……”

  明月卻看了丁零一眼後笑了：“我就那麽一說，昆侖上去的話便直接是南天門。南天門有三十萬天兵天將在鎮守，你從那邊上去做什麽？”

  丁零：“呃……那怎麽辦？”

  明月沉默片刻後輕聲道：“那就只有找補天石了。”

  補天石？丁零一愣！

  “補天石是什麽東西？”

  “女媧娘娘用過的……”

  明月說著，她蹲下身子，然後用手撫摸著地板。

  雖然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人來過這裡，但因為高度實在太高，而且空中一直都風，所以這地板異常的乾淨，沒有一點點灰塵。

  “天路法陣的紋路，是由女媧石煉製而成，如果要補好它，也只有重新將女媧石煉起來才行。”

  丁零吞了一口口水。他苦笑道：“拜托，女媧石……哪裡去找？話說女媧娘娘現在人在哪兒都不知道呢。”

  “她人在哪兒不知道沒關系，只需要知道不周山在什麽地方就知道了。”

  隨著明月的這句話，丁零腦海中頓時一片清明。

  是了，昔日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大戰，共工戰敗後怒撞擎天柱不周山，然後導致了天塌了下來，於是女媧娘娘便用五彩石補天。

  所謂的女媧石，便是那些五彩石了。

  “昔日女媧娘娘補天的時候，遺留了不少五彩石在不周山頂，想來不難尋找。”

  不難尋找？丁零苦笑……不周山可是比昆侖還要飄渺的傳說之山，要知道，昆侖最起碼在中國還有座山叫昆侖，還有個方向！但不周山呢？那可是傳說中的天柱啊！

  “明月，是不是一旦我們將天路補好，我們就可以上去了？”

  “是的。直接上去了。”

  丁零道：“那……是不是仙人也可以直接下來了？”

  明月一愣道：“廢話。這天上和地下就好像一棟樓，我們人間在底樓，上面是無數層樓層，天路就好像是樓梯，現在只是樓梯斷了幾梯，只要我們把樓梯修好，自然就能上去和下來了。”

  丁零思索後又道：“樓梯？意思就是沒有樓梯的話，仙人們也是下不來的對吧。”

  明月點頭：“那是自然。”

  丁零卻道：“既然你說樓梯，那人家二樓的直接跳下來不行麽？”

  聽了丁零這個不恰當的比喻，明月再次一怔。

  她思索良久後慢慢搖頭道：“理論上……是可以下來。但是，正如你說的，跳樓，非死及傷，誰願意下來？”

  丁零聳了聳肩。

  “走吧，如果聊得不錯的話，這個樓梯直接就可以到下面了。”

  ……

  踏上樓梯，丁零他們便直接出現在了祭台之上。

  當丁零將上面的情景告訴給眾人後，白酥酥一下子便來了興趣，她拉著白淺淺和風挽雪便興致勃勃的踏進光芒，說是要好好領略一下塔頂的風景。

  隨著她們三人上去，其余人也紛紛上去，甚至連郭老爺子在聽說上面有傳說中的天路之後也忍不住要去看一眼，那天路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只有伊藤幸子沒有上去。

  “幸子，你怎麽不去看？”丁零對伊藤幸子打趣道。

  伊藤幸子抿嘴搖頭：“在高天原已經看過了，而且……”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怯道：“我有點點恐高。”

  丁零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隨著他的笑聲落下，那邊一直在用煉魂術收納著北嶽真人魂魄的阿幼朵的吟唱聲也停了下來。

  北嶽真人的靈軀轟然倒地，在到底的瞬間，他的身形便消失無終。

  看著“屍體”徹底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丁零有些愕然的問道：“明月……他是死了？”

  “這只是北嶽真人修煉出來的一縷神魂，相當於分身，無所謂生死的。”明月說著走向阿幼朵。

  阿幼朵緩緩睜開眼睛，片刻後，她渾身氣勢暴漲，只是瞬間，境界便直接抵達了聖境上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