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柴房比想象中的乾淨。”

  丁零看著堆放得整整齊齊的草垛和一捆捆木材，他苦中作樂的笑道。

  這時店小二已經搬了一張桌子和兩個蒲團進來，又替兩人在稻草堆上鋪上了被褥。

  “兩位就將就一下了，實在客滿沒辦法，如果有客房騰出來，我們馬上替兩位換回去。”

  丁零笑道：“沒事，我看這裡就挺好的。不過你們要不要先搬點柴火什麽的出去？別到時候大晚上的來搬柴我可受不了。”

  店小二也笑了：“灶房的柴夠兩天燒的，二位不必擔心。那我就先忙去了啊，二位有事兒就吱一聲。”

  目送店小二出去，丁零將房門關上。

  既然是柴房，那麽門當然也是簡陋的四處漏風的了，事實上，整個柴房都四處漏風……好在房頂還沒有漏雨。

  丁零咬著房門，聽著那倒牙的嘎吱聲樂得不行。

  “真是生活體驗啊！夢媛，你也是第一次住這種地方吧？”

  林夢媛已經跪坐到了蒲團上，她一邊提起茶壺倒茶，一邊搖頭：“我老家的房子就和這個差不多。”

  丁零一怔：“你老家？”

  “嗯，我們老家是山區，挺窮的。我記得小時候家裡就有個柴房，比這個小一點，裡面也全部都是裝的柴火。那時候經常躲在裡面捉迷藏。”

  聽林夢媛很自然而然的說起往事，丁零再次一愣。片刻後他笑了。

  他坐到林夢媛的對面，接過林夢媛遞給她的茶杯捧在手心笑道：“夢媛，我發現你最近改變很大。”

  林夢媛睫毛眨了眨，低聲道：“有嗎？”

  丁零笑道：“有，當然有！你還記得我邀請你來幽虛天的前一天吧？那時候的你，感覺整個人都死氣沉沉的。現在的你好多了……而且，你剛才說你小時候……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現在已經是完完全全的林夢媛了？”

  現在的林夢媛並不是林夢媛，因為那個林夢媛在六年前便死了……但剛才林夢媛卻很自然而然的說著她小時候的事，那麽就意味著，她已經和已經死去的那個林夢媛完全融合了起來。

  最起碼，記憶和認知上融合了。

  林夢媛輕輕道：“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丁零道：“是的是的。其實我想說的是，你變得開朗多了。呃……雖然還是可以被冠上什麽冰雪女神的稱號，但總算可以看到你笑了。而且也可以正常的對話了。”

  林夢媛無奈歎了口氣。

  丁零大笑。

  但笑過之後，兩人又再次沉默了下來。

  雖然今天算是暫時安頓了，那以後呢？往大了說，這幻境要怎麽才能出去，往小了說……就是當穆良山送給他們的銀子花光之後又怎麽辦？

  這時林夢媛輕聲道：“丁零，你還記得明月說過嗎？她說這十七塔，應該是前面九層是便是考驗實力的，後面七層是考驗境界的。最後一層便應該是那北嶽真人的魂魄所在……那麽，會不會是要讓我們在這個幻境中體驗到聖人心境？”

  丁零一怔！

  是的，明月確實隱約有提起過。但……自己境界全失，怎麽體驗聖境七心？

  林夢媛繼續道：“我懷疑，即便我們境界全部消失了，也能體驗到七層心境。如果體驗到了，那麽幻境便自然而然的破了。”

  聽著林夢媛的話，丁零猛地握住了茶杯，他站起身接連踱了幾步後又停了下來。

  “不對，夢媛。現在我連內視都無法做到，怎麽才知道自己領悟了什麽心境？”說著他又搖頭道：“不太對，如果按說……昨天晚上我就應該體驗到了殺伐之心。但我完全沒有感覺到。”

  林夢媛沉默下來，她才突破聖境不久，而且還是在服用了升仙丹的情況下突破的，所以她完全不能在聖境七心境上對丁零有任何幫助。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今天先就這樣了，實在不行我們就混在這些巫鹹國人的隊伍中，憑我的口才和你的美貌，我們混口飯吃總沒問題吧？”

  林夢媛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她輕輕啐了一口道：“淨說些瞎話。”

  ……

  整個下午，兩個人雖然都不能修行，但還是在盤膝閉目坐了一下午。

  一方面思索破除幻境的鑰匙，另一方面也試試看能否感應到靈力重新修行。

  晚上，兩人隨便在店裡吃了點東西便又回到了柴房中。

  夜幕悄然降臨，當時間大概是晚上八點左右時，丁零和林夢媛才發現一個極為嚴峻的事實。

  床隻鋪了一張，今天晚上要怎麽睡？

  丁零看著林夢媛那藏不住的倦意，他笑了笑道：“你快去睡吧，我就在這邊打坐。”

  林夢媛卻坐著紋絲不動。

  丁零起身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拽起來道：“和衣躺下，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偷窺狂。”

  “呸！”林夢媛終於露出了一絲正常的小女兒形態，在燭光下，她的臉紅成了一片。

  丁零大樂，他將林夢媛推到鋪邊然後轉身坐到桌子邊道：“快睡吧。”

  林夢媛咬著唇，看著燭光下丁零的背影，她煙波流轉，沉默片刻後坐到了草堆上，然後除去鞋襪，蜷進了被子中。

  她發現，這床還真的很軟。而且床單什麽的都是洗過的，沒有什麽異味，這讓她十分滿意。

  她思索了片刻，決定還是將外套脫去，當然長褲就不脫了……

  拉著棉被蓋住自己後，她看著丁零端坐在桌子邊的背影，慢慢的進入了夢想。

  ……

  當聽到林夢媛的呼吸變得均勻起來後，丁零吹掉蠟燭，然後望向窗外。

  他雙手托著腮幫，心中開始思念白酥酥，思念明月，思念白淺淺……想念起昨天還在一起戰鬥，今天卻在這個幻境中各奔東西甚至天各一方的每個人來。

  甚至他還想到了喬伊，這個吸血鬼修的可不是什麽境界，他也不需要掌握什麽聖人七心。如果真要在這幻境中領悟聖境七心，那他要破除幻境怎麽辦？

  丁零越想便越覺得頭大，隨著燭火的跳動，他漸漸感覺到倦意襲來，於是他吹掉蠟燭，趴在桌子上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