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一個人間……

  這五個字，丁零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他清楚的記得，從炎帝的口中，他也聽到了這五個字——而這五個字，正是明月造反的理由。

  於是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想譏諷幾句卻又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五公主，於是他隻好嘲諷的一笑：“真是外面吃了虧就回家打孩子的典范……這個決定是你爹做的？”

  五公主慢慢搖頭：“是三清和天庭共同做的。”

  丁零保持著那種嘲諷的笑，他沉默不語。

  關於三清和天庭的關系，他也是在應龍回來之後才弄清楚的。三清是整個仙界最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們凌駕在整個天庭之上。

  而玉帝，雖然是眾仙之主，但他還是由三清指定的。

  說個形象點的比喻就是，如果將整個天界比喻成一個公司，那麽三清便是這個公司的三大股東，屬於董事會層面的。而玉帝，則是這個公司的總裁。

  除此之外，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公司……就是由女媧娘娘一個人掌管的妖界。她一個人既是董事長，又是總裁，而且還和天界這個大公司聯合起來創辦了一個子公司……

  這個公司，就是人間。

  而三皇五帝們，則是人間這個公司中業績的佼佼者，因為業績好，所以董事會便決定讓他們進入總公司，並擔任重要的部門經理的位置的。

  然後……因為總公司天界在外面被一個流氓公司潘塔拉惡魔搞了，於是董事會便決定，要拿子公司開刀……

  丁零覺得，自己這樣的理解完全沒有問題。

  五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你不要覺得仙界是吃飽了沒事……事實上，仙界和潘塔拉惡魔的差距一直都有，這個差距，就是在人間。”

  “因為惡魔種族的實力成長太快，太迅速了……而且，他們中能夠成神的太多了。換成人間的說法就是，他們中能夠修煉的……太多了。”

  “所以他們才能夠在休養生息兩千多年後，一舉將天庭在潘塔拉的數千年的心血全部打破，然後氣勢洶洶的攻向仙界最後的據點。在這期間，仙界的精銳幾乎損失殆盡，而惡魔則幾乎沒有損失……”

  “所以，天界才艱難的做出了一個決定，就是再換一次人間……因為這個時候，靈寶天尊從極遠處的宇宙中找到了一種人種，他們幾乎各個都有非凡的修行潛力，只需要稍稍點撥，便可以擁有仙人的境界。”

  丁零靜靜的聽著。

  “但那個人種的人實在太少……加上人類在最近的數千年中表現出來的極具的征服和毀滅欲望，所以，為了確保新的人種能夠快速且安全的在人間繁衍下來。仙界才決定，再滅一次世……”

  丁零聆聽著，然後陷入沉默。

  五公主也沉默了。

  丁零並沒有發問，因為他知道，換人間……最終還是沒有換成。不然現在也就不會有他這號人了……

  沉默過後，五公主繼續慢慢的道：“但是這個消息被無意中傳了出去……後來的事兒你大概就知道了，先是黃帝直接上凌霄寶殿找我父皇，我父皇寬厚仁慈，本來還耐心的為他解釋，但不湊巧那天靈寶天尊也在……而靈寶天尊是個火爆脾氣，就直接罵了黃帝。”

  丁零揚了揚眉。

  “黃帝也是個火爆脾氣……非但當面頂撞靈寶天尊不說，甚至還要拔劍相見……”

  丁零吸了口氣，他喚出軒轅劍，凝視著冷如秋水一般的劍身，大聲的讚道：“好樣的！”

  五公主看著他，歎息道：“好樣的？黃帝雖然擁有寂滅真神的神格，而且一身實力也超凡不俗，但他怎麽是靈寶天尊的對手？盛怒中的靈寶天尊直接便將他禁錮，然後關到了天牢中……”

  丁零知道，這個所謂的天牢，便應該是昆侖山下的天牢了。

  而且，他也隱約猜出了後來發生了什麽……

  果然，五公主繼續道：“後來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靈寶天尊低估了黃帝性子的剛烈，在關進天牢之後沒多久，他便直接將神力散去……而且，他在人間的部眾和中央天境的部眾也直接殺上了昆侖仙山……”

  “要知道，這在當時是極為嚴重的事了……因為無數萬年來，還從來沒有人敢……殺上昆侖。於是我父皇也震怒了，他親自去見黃帝，並讓黃帝呼退他的大軍，但他卻油鹽不進，只要求一件事，就是讓人間不變……”

  “因為是三清的決定，再加上當時確實是沒有辦法了。所以我父皇怎麽能答應？於是黃帝便直接屏蔽了五識，再不理睬……”

  “再後來，遠在命河的九天玄女娘娘也得知了此時……她回來之後二話沒講，便直接點齊了她的本部兵馬和中央天境的其余兵馬朝著仙界殺來。而且……她還喚回了那條上古孽龍。”

  丁零知道，這條所謂的上古孽龍便是應龍。

  他低頭不語，然後問道：“然後呢？”

  “然後……當靈寶天尊和太上老君親自出手之後……玄女娘娘才得以束手，而且因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天界決定，只是將她打下凡塵。”

  丁零搖頭道：“我不是問這個，而是問，為什麽人類沒有被滅亡？”

  五公主看了他一眼道：“因為……女媧娘娘終於發話了。”

  丁零聞言一怔！

  果然，他剛才就一直還在想，為什麽女媧娘娘都沒發話呢……而且剛才五公主也都說了，這個決定是三清和天庭做的。並沒有說道女媧娘娘。

  然而，人間可並不只是天庭的人間……這個子公司，是妖界這個獨立的大公司和天庭這個公司聯合出資的！沒有理由說你天庭喊破產就破產，喊裁員就裁員……

  你總得尊重一下女媧娘娘的意見不是？

  “女媧娘娘當時說，先且看看人間到底能怎麽發展，天界如果實在是戰事吃緊，她可以讓妖界諸妖族幫忙……”

  丁零恍然大悟！他記起了，三大妖神將也說過，他們當初就和惡魔戰鬥過的……

  “於是，人間得以保存……但經過這麽多事之後，潘塔拉的戰事已經惡化到了極點，終於在有一天，潘塔拉的惡魔收服了整個魔域，並且通過最後撤兵時來不及毀掉的傳送來到了仙界……”

  丁零脫口而出：“昆侖？”

  五公主慢慢點頭：“是的，昆侖。”

  “那一年，我記得很清楚……整個昆侖都陷入了一片戰火，因為那是元始天尊的道場，所以元始天尊座下諸多弟子犧牲了很多……最後還是依靠靈寶天尊再一次擺下了萬仙大陣，才得以收服昆侖。”

  “而隨後，妖界的援軍開始源源不斷的開赴昆侖，並從此地進入潘塔拉魔域……”

  “這光複的一仗，被仙界成為是黃昏之戰。無數的神，仙，惡魔，魔神，都在這一場戰鬥中隕落……”

  五公主說著長長的呼了口氣，她凝視著丁零，輕聲道：“那一仗之後，整個潘塔拉再次陷入了平靜……直到現在，兩千多年又過去了。”

  “這……就是你要的故事。”

  五公主慢慢說完，她便低垂著視線，看著丁零腹部的傷口，想了想後，她輕聲問道：“還疼不？”

  丁零木然的搖頭，好半響，他才從震撼之中恢復過來。

  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那些看似風光無限的神話傳說中，竟然還隱藏著這麽多的另外的故事——中國的神話中，那一本神話說了仙界和惡魔開過戰的？

  而且，居然仙界最後還是依靠妖界才得以反攻成功的……這讓他對女媧娘娘的強悍又有了一個更加深刻的認識。

  然後他便猛地想到，女媧娘娘，似乎也不在了！

  是的，剛才五公主告訴他，三清不在了，而在那鎖妖塔之中的時候，明月便說了……女媧娘娘不在了。

  甚至明月……她還說她就應該是繼承了女媧娘娘的神格……

  好吧，說神格可能有點過分，但是神性，這確實沒錯的。

  於是他愕然道：“女媧娘娘呢？”

  “不知道，自從黃昏之戰過後，三清，女媧娘娘都同時消失了。”

  丁零不甘心的問道：“那命河呢？命河……還有人管沒有？”

  五公主慢慢搖頭：“現在的命河早已經沒有人管了……而且命河，不管它，反而好一些。”

  丁零再次愕然！

  命河，這個他從明月口中聽到過無數次的，承載著所有人命運的河流，居然……沒有人管了？

  他記得，明月還曾經將命河比喻成是一個大型的數據庫……而現在聽五公主的意思，好像這數據庫竟然沒有管理員了？

  這怎麽可能！

  而且，三清去哪裡了？女媧娘娘……又去哪裡了？

  如果說三清經常到處滿世界的亂跑沒人管那是正常的話，那麽……女媧娘娘可不是一個喜歡到處亂跑的人。而且她身份和責任都重大——她可是董事長和總裁都一肩挑的妖界之主！想想看沒有她的妖界如今變成什麽樣子了嘛！

  更何況，又不是沒人找她！四大妖神將，甚至連整個宇宙都翻了一遍，都沒找到她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