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問題。”

  “首先，要弄清楚地藏王菩薩口中所說的他們是誰。”

  丁零凝視著那緩緩流動的藍色光帶，他豎起了一根手指。

  “然後，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的話，菩薩口中的他們，便應該是將冥河變成莫比斯環的人——他們是複數，那意味著，不止一個人。”

  明月回頭看著丁零，她輕輕點頭，然後示意丁零繼續。

  “第三……”丁零又豎起了一根手指，他眯著眼道：“他們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菩薩說了，生命從來處來。”

  “最後……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媽會阻止你來這裡。”

  丁零望著明月低聲道：“你剛才說，你知道為什麽我媽阻止了。但我不明白……難道這裡來了就出不去了？”

  明月慢慢搖頭，突然，她盯著丁零的眼睛輕聲道：“丁零，你難道真沒有想過你媽是誰嗎？”

  聽到明月的問題，丁零瞬間一怔，然後身軀劇烈的顫抖起來。

  在這一刻，他腦海中閃過無數母親的畫面，然而，即便他如今是寂滅真神，他也依舊無法從那些似乎已經固化在了腦海中，在記憶中的畫面裡面找到母親哪怕一絲絲“不凡”的痕跡出來！

  但是……無論是幽虛天，還是神農鼎，還是她留下的銀輝，甚至是她的死……都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化不開的謎團。

  丁零想到，在深淵之中，那豹人長老給他的那個盒子——豹人長老說，這盒子是一個仙女給的。

  那盒子，和銀輝的材質一樣。

  這些，丁零都不敢想。

  甚至還有老丁，老丁什麽時候……也成了一尊可以和多寶道人那樣境界的存在對抗的大神了？

  丁零握著雙手，他緊緊的閉上眼睛，然後重重的呼了口氣。

  他搖頭。

  “我不敢想。”

  不敢想，不是不想，而是每當他想去想的時候，他便會強製的忍住，然後告誡自己，不要想。

  因為丁零不願意破壞……自己記憶中母親的形象，如果可能，他寧願相信自己的母親就是一個普通人。

  他不願意去想，自己成年之後的道路，會是他最愛的母親所安排下的。

  明月凝視著丁零，她的眼中升起憐憫，她看著丁零眼中的痛苦之色，她也深深的歎了口氣。

  “不想……那就不想吧。就當，她不存在好了。”

  “不……她一直存在這裡。”丁零指了指胸口，然後又指了指腦袋：“如果她活著，我寧願她活在這裡。”

  “嗯！”明月點頭：“那就……當她活在那裡。”

  丁零握了握明月的手，他運起無上神力，用強大的境界將母親這個問題從腦海中拋開，然後沉聲道：“那現在我們怎麽辦？讓這些靈魂重回六道……這活兒我好像乾不了啊……”

  明月道：“我也乾不了……這證明，我們來早了。”

  “而且還有個問題，你沒有覺察到。”

  丁零一愣：“什麽問題？”

  “就是，為什麽命運之梭會打開冥河之門……”明月說著，她一伸手，原本位於丁零命運樹空間的命運之梭便出現在她的手中。

  她凝視著命運之梭輕聲道：“這是命運之梭無疑。你的比喻很對……如果將命河比喻成一個大型的數據庫的話，那麽這命運之梭便是開啟數據庫的口令。”

  丁零的眼瞳一閃！

  是的！他竟然忘記了，這……似乎還是最關鍵的問題！

  “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人故意讓我們來。”

  丁零愕然：“故意？”

  明月點頭，她抬頭望向上空的輪回，再次歎息道：“菩薩啊菩薩……你觀三界，坐冥河，難道早就知道我要用命運之梭？”

  丁零聽著明月的感慨，他的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

  明月的話表明，所謂的有人故意讓他們來……那個有人，應該就是地藏王菩薩了！

  地藏王菩薩的境界，丁零無從得知，但是從那諦聽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和剛才菩薩的寶相來看，這地藏王菩薩的境界……似乎已經超過了寂滅真神這一層次。

  佛？

  丁零不知道佛的境界是怎麽分的。因為按照理論來說，佛便相當於三清那樣的存在。

  但事實上，只有如來佛祖，才和三清所等同！

  而且佛國之中，也有繼承人的說法……譬如末法時代之後，新一任的如來便是那彌勒佛！

  除此之外，佛國也有東南西北，類似於四禦大帝的那種，東方阿閦佛，南方歡喜佛，西方阿彌陀佛等等……

  如果按照一層層的對比下來，如來對應三清，五方佛對應四禦大帝，那麽菩薩……就應該更低一點。

  但無論是觀世音菩薩也好，還是文殊普賢菩薩也罷，他們的境界，似乎都遠遠超過了普通的寂滅真神！

  那麽問題就來了……西方佛國，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而且，根據傳說，佛道兩家的關系可是一直都很好的，那孫猴子大鬧天宮的時候，玉皇大帝不是還去請了如來佛麽？

  但天庭如今大亂，卻……連佛的影子都沒見到一個，別說佛，甚至連羅漢，和尚都都沒出現一個！

  ……

  “很難。”明月的聲音再次響起，她似乎在對頭頂上方的輪回說，又似乎在自言自語。片刻後，她收回視線。

  丁零重複了一句：“很難？”

  明月慢慢點頭：“很難……我很想象，連地藏王菩薩都進入了這一個局，那麽……‘他們’應該就和那個埃德蒙莉是一夥的了。”

  “一夥的？”

  明月在虛空中盤膝坐下，丁零也隨著她一同坐下，兩人相對而視。

  明月輕輕說著：“丁零，你在凌霄寶殿的時候，玉帝可有對你提起過神國？”

  丁零微微一愣，片刻後他點頭：“提起過，玉帝甚至還給我和酥酥以及五公主展現了神國的存在。”

  明月眉毛一揚：“噢？用鏡花水月給我看看！”

  丁零依言而行，隨著他雙手緩緩揮過，玉帝當初在凌霄寶殿時用無上神力所凝聚出來的那神國星域便慢慢呈現在明月的眼前。

  明月看著那片星域，看著那片星域之中的某個星星，再看著那個絢爛到極點的黑洞……她的眉頭深深的皺起。

  突然，她眼中猛地升起光芒！

  “你絕美覺察到，這片星域很熟悉？”

  丁零再次愕然，然後他腦海中電光一閃！

  “是的！有些眼熟！甚至我還猜測……這是不是就是豹人長老給我們的那塊破石頭所展現出來的星域！”

  丁零說著，他馬上掏出盒子，然後打開盒子。

  如意石靜靜的躺在盒子之中。

  明月神念一度，如意石上方便升起了那一片星域。

  這片星域，是烏魯長老所說的……記載了他們的家園！

  丁零見明月視線落在星域之上，他補充道：“我還讓我師父對比了一下這片星域和玉帝所展示出來的那一片星域……結果我師父也沒有辦法確定。後來她說可以用3d繪圖軟件把所有的點找出來然後對比……但剛回到靈霄天的時候，就遇到那陣勢……於是就搞忘記了。”

  “不需要。”明月的視線停留在石頭上，片刻後，她輕輕一哼，她雙手同時舉起。

  左手停留在丁零的鏡花水月之上，右手停留在如意石所展示出來的星域之上。刹那間，她的神識在這一刻化身萬千！

  丁零感覺著明月的神識仿佛星光一般落在虛空之中，他忍不住大為讚歎。

  明月的境界，如果按照她自己分的寂滅十八層的話，她如今估計也是十七層左右！但丁零自從繼承了蕩魔大帝的神格之後，他便是實打實的寂滅真神的巔峰了！可以說，比明月還稍稍高了那麽一絲絲……

  但……他面對明月的諸多手段，他是真的自愧不如。

  說白了，他境界的提升所帶來的只是實力的提升。而明月，則是全方位的能力……

  就好像，他只會打架，而明月除了會打架，還會琴棋書畫唱……綜合實力算下來，比他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隨著明月的神識漸漸收起，她的眼睛也漸漸的眯了起來。

  片刻後，她幾乎是篤定的點頭：“一樣的。”

  丁零就仿佛火燒了屁股一樣大叫：“一樣的？！”

  明月再次重複。

  “一樣的。”

  然後……丁零額頭的汗刷就冒了出來！

  拿一舉俗話說就是，在此刻，他的腦海中有無數個草泥馬瘋狂的跑過。

  他記得清清楚楚，烏魯長老說的……這星域，是他們的故鄉……

  而玉帝說，這是神國……

  那，烏魯長老，豈不是就是來自神國？！

  丁零凝視著如意石，隨著他的心念，這石頭開始不斷的變幻，只是轉瞬，在上面便出現了烏魯長老那個豹頭人的樣子……

  他慢慢重複著烏魯長老曾經的話：“烏魯長老說，這是他們的故鄉……而且這上面，藏著他們回家的路。”

  然後丁零又想起了玉帝的話。

  “玉帝說……他找尋了無數萬年，也不知道……神國的路。”

  明月的聲音也輕輕的響起。

  “那麽……那個仙女，應該知道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