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嗎？”洛靈沒了力氣，闔上眼睛，靜靜休息。

  積攢了好一會體力，才重新的張開眼，望著始終用同一個表情盯著他看的夜瞬。

  “我知道你是夜瞬，但是夜瞬又是誰？”這個問題，始終糾纏著她，越是往深了想，反而越想不出。

  她隱隱覺的，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但究竟是哪裡不對，又沒辦法捕捉到那一絲靈光，徹底的搞清楚。

  瞧著她迷惑又迷茫的小模樣，夜瞬心底在狂笑，臭丫頭，你也有今天嗎？

  一個特別好的點子，就那麽毫無預警的出現了。

  他笑望著她，帶著一絲強烈的感傷，“我是誰？真沒想到，有一天，你居然會問出這種叫人不是滋味的問題來。靈兒，我是你的未婚夫啊。”

  “未婚夫？？”那一句親親熱熱的‘靈兒’，聽的洛靈後背發麻，渾身不自在，然而更嚴重的衝擊還在後邊。

  未婚夫？？這個有著強烈陌生感到男人，居然是她的未婚夫嗎？？還是覺的好像哪裡不對。

  “雖然名義上是未婚夫妻，我們卻只是來不及舉行婚禮而已，靈兒，你知道嗎？你懷孕了，肚子裡有了我們的孩子。”夜瞬越念台詞越是順溜，代入感也越來越濃。

  他覺的自己已經入戲了。

  “懷孕了？？”洛靈的眼神自然的落向自己的小腹，這件事，她記得。

  複爾想到目前的狀態，她心底著急，“孩子呢，孩子怎麽樣？？”

  她受了嚴重的傷，一定會使用大劑量的抗生素，會不會影響到孩子，或者她的孩子已經……

  “別急，別急，孩子沒事，你也沒事，我保證，讓我們的孩子順利平安的出生。”夜瞬抓住了她的手，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他包住了她的手，感覺到了她的抗拒，卻是不以為然，握的更緊了些。

  “孩子沒事嗎？？”洛靈吐出了一口氣。

  “不止沒事，我還要告訴你另一個好消息呢。”夜瞬傾身，在她耳邊喃喃的壓低了些音量，“你懷上的是雙胞胎，真棒，一次兩個寶寶。”

  “兩……兩個？”洛靈徹底愣住。

  “以後不管多不開心，都不要隨隨便便的和我鬧脾氣離家出走了，你現在是三個人呢，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兩個孩子，你也得好好養好了傷，對不對？？”夜瞬緩緩坐直了身子。

  洛靈完全被驚住了似的，整個人遲遲回不了神。

  不對勁，還是不對勁。

  為什麽她完全沒有代入感呢？

  直覺告訴她，夜瞬說的話，大部分都是真的。

  但問題在哪裡？？她感覺到異樣的部分在哪裡？？

  “好了，休息吧，不準多想。”他俯下了身，在她眉心處，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當他冰涼的唇，貼住了她皮膚的一刹那，一股強烈惡心的感覺，在胃裡翻湧，沸騰。

  她難過的無以複加，一開始，還在忍。

  等到夜瞬吐著呼吸，向下移去，似乎是想要去吻她的唇時，洛靈再也忍不住了。

  哇的一聲，狂吐不止。

  幾天的搶救，她只靠營養液維持著體能的消耗，胃裡除了胃酸，幾乎沒有什麽。

  但那胃酸，出奇的多。

  一口接一口，吐的到處都是。

  夜瞬躲的很快，但沒能完全幸免，嘴角、臉頰以及衣服上，濺到了不少。

  這下，他也開始胃部翻湧，覺得惡心了。

  “對不起。”洛靈做完了這事兒，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夜瞬的太陽穴都在抽抽著跳，維持幾十年都沒變過的笑容面具，隱約有開裂的跡象。

  “沒關系，很正常，孕吐而已。”即使他很懷疑，為什麽孕吐會趕在這個時候。

  洛靈聽的直點頭，“對，是孕吐，孕吐。”

  “我叫人過來給你清理下。”夜瞬一刻都呆不下去了，看著洛靈‘泡’在自己的嘔吐物裡，視覺衝擊力太強。

  他轉身就走，一轉過身去，臉色已是鐵青。

  洛靈看他離開，不知為何，心中微微的松了口氣。

  幸好走了。

  奇怪，他不是她的未婚夫嗎？還是她肚子裡兩個孩子的爸爸，為什麽，他離開的瞬間，她感覺到的就只有輕松，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

  ——————

  墓地。

  晴朗的天氣。

  萬裡無雲，天高雲淡。

  一座墓碑，孤零零的擺在那裡。

  墓碑的旁邊，留著一個位置，那是軒轅流光留給自己的。

  但在洛靈葬禮的這一天，他卻沒有出現。

  洛歡蜷跪在洛靈的墓碑前，時不時的揚起了小手，去摸照片上的洛靈的臉。

  她皺著眉，咕噥了一聲，“總覺的，我姐沒有死。”

  黑傑冥時刻的盯著洛歡在看，唯恐她因為悲戚過度，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洛歡擦了會墓碑，忽然站起身來，“不對勁，我還是覺的不對勁，不能再派人去找找嗎？河道裡重新翻上一遍，還有住在河兩邊的民居，也要重新排查，沒準有好心人路過，把我姐救了呢。”

  “歡歡，過來這裡。”黑傑冥張開了手臂。

  洛靈一邊碎碎念，一邊投入他懷中，“我姐去世，我一點悲痛感覺都沒有，我的心不疼，也沒有那種被撕裂兩半的感覺，什麽都沒有，平靜的仿佛看著一場鬧劇，隻覺的好笑而已。”

  “歡歡，已經六個月了，能做的努力，我們全都做過，能排查的地點，也都排查了無數次，如果洛靈還活著，她應該早就回來了。”黑傑冥話語止住，沒再繼續往下說。

  懷裡的洛歡，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

  黑傑冥收攏了手臂，把人抱住，在她耳邊輕輕勸著，“好了，回去了。”

  “她是我的另一半生命，沒了她，世界永不完整。”洛歡喃喃。

  由著黑傑冥攬抱著自己，離開了。

  一道絕色的身影，站在山坡之上，完全將自己掩藏在了樹影婆娑之中。

  漆黑若夜的眸子裡全無一絲波動，他的眼神一直遙遙望著那一塊墓碑，從無一秒，舍得移開過。

  今天是正式為洛靈舉行葬禮的日子，軒轅流光根本不想來，似乎只要是不出現，就可以理所應當的不承認，她已不在人世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