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百裡斷然道，“魔胎就是我的最大籌碼！”

  “那可真是個大膽的籌碼啊！”

  虛無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繼續看雪面倒影的風景。

  百裡也目光轉了過去。

  ……

  看到八品始興丹煉成時，百裡攥緊的拳頭也終於松開了。

  “果然成功了。”他由衷地高興著，不由自主地前踏一步，差一點就腳下一空，掉進湖水中。

  虛無一適時地拉住了他。

  “現在，心境這一條也滿足了嗎？”

  百裡聞言，臉上的血色頓時全部褪去，他萬萬沒想到，繞了那麽大一個圈子，男人唯一記在心上的居然是巫舞。

  “你就那麽想看我跳舞嗎？”

  “因為無聊。”

  百裡的手指再度握緊，若非體內修為枯槁，他此刻必定會不顧一切地衝著虛無一殺過去！

  即使明知不敵，也——在所不惜！

  “好了，別再鬧別扭了，跳舞的事情，你想做就做，不想做也就算了。”

  伴隨著虛無一的冰冷話語，千裡雪梅全數消散，只剩下茫茫無際的湖面，以及湖面的另一端，夜重焰那蠢蠢欲動的陰謀。

  “他不會成功的。”百裡低聲道，“他注定只能是個愚蠢的小醜。”

  “但卻是個給大家都添了不少樂子的小醜。”虛無一微笑道，攥著百裡的手，“回去吧，這段時間對你確實有些寬容的過頭了。”

  百裡沒有說話，也沒有順著虛無一的意思走到他身邊。

  蒼白的身影僵直地站在湖面上，水波亂，畫面逐漸消散，隻余下他蒼白得搖搖欲墜的倒影。

  他突然再次邁出一步。

  方才的短暫相處讓他找到了結界的邊界，只要跨出結界，他就會跌進水中，被成分古怪的湖水吞噬殆盡。

  可惜，腳尖還沒有碰到水面，身體就被硬生生地拽了回來！

  “想要離開這裡？想要尋死嗎？我允許你自由了嗎！”

  百裡沒有回頭，他也只是靜靜地看著水中的倒影。

  水花擴散，將他和虛無一的糾纏變得模糊扭曲。

  “或者說，你想讓我看你濕透的樣子？”男人咬著耳垂說道，左手攔著腰，“我確實很喜歡看你濕漉漉的樣子，全身冰冷，血色全無，凍得瑟瑟發抖，卻還硬撐著不肯接受我的施舍。”

  “你……！”

  聽出男人的惡意後，百裡終於無法繼續沉默了，他轉過身，耳光清脆的打在了虛無一的臉上！

  平淡無奇的假面具因此有了少許的歪斜。

  男人的臉上路出一絲喜意。

  “你終於還是反抗了？”

  “我一直都想反抗，只是……做不到……”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最近一段的時間已經把你的銳氣都磨光了呢！”

  說罷，男人松開手，只是一擊便讓百裡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砸在鏡面結界上，喉口發甜，身體僵直。

  不等他起身，男人已經走到他身旁，一隻腳踩在他的手腕上，腳尖微動，指骨就發出一陣脆響！

  “啊——！”

  “我一直都在等你的反噬，為什麽巴掌那麽無力，真的已經弱到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男人低頭說道，逆光中，面容無比嚴酷。

  百裡一言不發，還自由的一隻手突然翻動，指甲如溝，摳向男人的小腿肚！

  他知道這一招注定無功而返，但是虛無一的態度也實在是太觸底線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虛無一只是一個膝蓋彎曲就擋住了他的攻擊，男人甚至還順勢將他的另一隻手也壓在了鏡面結界上。

  他俯瞰著垂死的蝴蝶，伸出手，輕佻地將被冷汗黏在臉頰上的頭髮撥開。

  “不錯，還有力氣掙扎。可惜你實在是太弱了，自以為竭盡全力的一巴掌甚至讓我感覺非常的情趣。”

  說完，濕漉漉的手指順著眼眶滑下，停在嘴唇處，輕輕一劃。

  “吐血了？”

  百裡躺在地上，直視著虛無一。

  他的一隻手已經粉碎性骨折，另一隻也快要被男人的膝蓋壓得碎掉了，劇痛讓他的眸子蒙上厚厚的水汽，看起來倒有幾分服軟的味道。

  “你這樣的表情，真的讓人無法拒絕啊。”

  溫柔地說著，男人收回才劃過嘴唇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舔了舔他的血。

  氣氛，變得越發猙獰。

  “……稍微松一下，”百裡喃聲道，“我的肺部有淤血，讓我把血吐出來再……咳咳……”

  “都到這一步了還不忘算計我？好吧，讓我看看你又在計劃什麽吧！”

  微笑著，虛無一松開了對他的鉗製。

  乍得自由的身體迫不及待地側過，連吐了三口血。

  血水流過鏡面結界，很快彌散在綠色的湖水中。

  “終有一天，”他說，“終有一天你欠下的血債都會償還的！因果循環，終歸……是有報應的！”

  “報應？你真是太天真了！”

  虛無一溫柔地說著，單膝跪下，將因為雙手的痛無法挪動的身體攏入懷中，手指寵溺地劃過臉頰。

  “你可知道，我已經窺看了天道？我的意志就是神的意志，就是天的意志？”

  “如果你是天，那我們就逆天。”百裡咳嗽地說著，又吐了一口血。

  “也好，希望你們逆天的那一刻不要讓我等太久。”

  男人含笑說著，扯開染血的衣裳。

  他並不是非要在這裡做，只是覺得百裡此刻的表情非常可愛，可愛得讓人忍不住的想要疼愛蹂躪一番。

  “你痛苦的表情，是最動人的媚藥。”

  “隨便你。”

  百裡無力地說著。

  剝下假面具的面容正緊貼著他的臉頰，潮濕的長發劃過了蒼白的肩膀。

  冰冷的水落在冰冷的臉龐上，因為手腕處的劇痛實在太過激烈，百裡倒是難得地完全感覺不到男人正在做什麽，他仰著頭，茫然地看著下雨的天空。

  這是天的眼淚，還是我的眼淚？

  雨漸漸變得湍急，落在他的臉上，將所剩無幾的體溫也全部帶走，嘴唇變得更蒼白了，體溫低得似乎下一刻就會死去。

  “你想死，但我不會讓你死。”

  低聲評斷著，雨水漸停，百裡麻木地轉過頭，看著結界下方已經再次恢復平靜的湖面。

  水波不興，湖水如鏡，將上方兩個人的糾纏交疊都一絲不差的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