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藥戀愛了。

  至少，看起來是戀愛了。

  他開始特別在意自己的形象，和女性說話的時候也不再口無遮攔，若是看到某人經過，更會假裝偶然遇上一般，主動上前和對方打招呼。

  君家人很快就注意到他的這些不尋常，並且發現他的所有不尋常全部指向一個人。

  君眉雪。

  君眉雪是君家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當然，和君無藥君無涯兄弟是不能比的。只是相對於其他同齡人，她的表現足夠優秀。

  不過嚴格意義上講，君無藥也不能算是君眉雪的同齡人，畢竟，他比君眉雪足足高出三個輩分。

  正式場合見面，君眉雪得畢恭畢敬地喊他一聲小爺爺。

  然而，跨輩分的婚姻在君家從來不是稀奇事。

  作為飛鷹境內最強大最龐大的家族，本家加上分家、成員總數超過十萬的超級世家，族內婚姻也是難免，哪怕是侄子娶了姑姑，或是爺爺愛上孫女之類，都不會被過分在意。

  只要血脈出了五代，就可以自由婚配。

  所以，當君眉雪意識到君無藥似乎對自己特別在意的時候，她甚至感覺非常榮幸，當然，內心深處也難免會有些忐忑不安。

  畢竟，他可是君無藥，君家最引以為傲的天才煉藥師。

  ……

  君無涯找上了君眉雪。

  “我弟弟似乎對你有不同尋常的好感。”他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喜歡他嗎？”

  “小爺爺那麽優秀，我只會覺得自己怕是配不上他。”

  “那就是也喜歡的意思？”

  君眉雪羞澀地點了點頭。

  “那你準備一下，我明天就和老祖宗替你們求婚。”

  聞言，君眉雪呆滯了。

  “……我……我……我只是……我覺得我……”

  “我弟弟對你有好感，你也喜歡他，於是你們結婚，有什麽地方不對嗎？”

  “沒有，就是覺得事情發展得太快太誇張了，我……有點反應不過來……萬一小爺爺並不喜歡我，萬一……老祖宗並不想我和小爺爺在一起……”

  “這不是你需要在意的事情！”

  說完，君無涯走了出去。

  君眉雪的心中，滾起了驚濤駭浪。

  直覺告訴她，一場大風暴力量到啦。

  ……

  才回到房間，君無涯就見君無藥一臉不愉快地站在正中央。

  “你去見過君眉雪了？”

  “是的，大家都說你喜歡她，我去給你提親。”

  “誰說我喜歡她，我只是……只是……”

  “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麽不好意思。我是你的雙胞胎兄弟，我知道你看著她的時候，心跳都會加快，這種反應不是愛上又是什麽？”

  君無藥發出一聲歎息。

  “你根本什麽都不懂！”他說，“我對她確實有幾分感情，但是……我並不喜歡她，我只是可憐她……”

  “可憐？”

  君無涯不解地問道。

  君無藥一臉無可奈何地回答道：“老東西準備娶她做妾室這件事情，你不知道嗎？”

  “你是說，老東西又要……”

  老祖宗已經有二十多個妾室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那麽多妾室，都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最多三年就會死於非命，一如他們的生母。

  “是的，老東西看中了她，決定用她做新的實驗，看看能不能生出比我們更優秀的孩子。”

  “他可真是喪心病狂。”

  “是走火入魔了！”君無藥補充道，“前幾天他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問你要藥？！他……怎麽開得了口！”

  煉藥術雖然不是無所不能，但至少能做到大部分事情。例如讓女人更快懷孕的藥，例如提高生下雙胞胎幾率的藥。然而，揠苗助長是要付出代價的，煉藥術造出來的奇跡更是代價沉重。

  “……所以我這幾天都在注意她，她還年輕，前途無限，不該被老東西毀掉。”

  君無涯也歎了口氣。

  老東西的亂來不是現在才開始的，只是過去的他還算有所克制，手只是伸向族內有一定天賦但並不是無可取代的普通人。

  沒想到……

  “那該怎麽辦？君眉雪的父親是不會拒絕老東西的要求的。”

  君老祖很亂來，但是君家上下——除君無涯和君無藥以外——卻都把他的話當成金科玉律，任何要求都會滿足，哪怕是亂命，也會滿足。

  何況，君眉雪的父親對君老祖是發自內心的崇拜。

  這是個幾近無解的局。

  “所以我對君眉雪表現出好感，希望老東西或是君眉雪的父親能意識到這份好感，放過她。”

  “可萬一君眉雪當真以為你喜歡她，想要嫁給你，怎麽辦？你畢竟不是真想要她！”

  “萬一真的以為我喜歡她，那就娶了吧，反正我對她也不是完全沒感覺，只不過不能算成愛情。”

  君無藥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君無涯感覺頭皮都快要炸了。

  “……你！”

  “別把以後想得那麽嚴重，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再說。”

  面對弟弟輕松得近乎敷衍的態度，君無涯只能歎一口氣。

  “希望事情能如你所願的圓滿解決，否則——”

  “我知道。”

  ……

  然而，不願意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得知君無藥也對君眉雪有興趣，君老祖非但沒有成全，甚至大發雷霆。

  “你還小，當以學習為重，怎麽可以把心思分在感情上！她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她配不上你！”

  “那你就配得上她？你可是她的祖爺爺！她還那麽年輕，那麽有前途，為什麽你就一定要毀了一個前途無限的後輩！這樁婚事，與其說是婚事，不如說是……強搶！而且還是最無恥的強搶！”

  “住口！”君老祖怒道，“我平日裡果然是對你太好了，都把你寵得有些無法無天了！”

  君無藥沒有說話，他安靜地站在原處，冷冷地看著老祖，眉心的朱砂痣也好像譏諷一般。

  老祖有些心軟了。

  “……你這是要氣死我嗎！”

  君無藥冷靜地回敬道：“不敢，只是單純地覺得你們確實不想配。”

  “那你喜歡她嗎？如果我把她嫁給你哥，你會怎麽想？”

  君無藥猶豫了，這個問題，他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不知道！”他說，“反正你不能娶她，我不允許！”

  “好吧，我不娶她，但是你也不能娶她。我要把她許給你哥哥，君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