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完全不覺得驚喜。”蘇芸如實答道。

  “看樣子你們確實對我存在很大的誤解。”百裡夫人無奈地說道，“我真的沒有害你們的意思。”

  “但我不能沒有防你的意思。”蘇芸冷然道，“直到通道出口處那件事找出原因前，我都不敢相信從你口中說出的任何一句話！”

  就算真相確定與你無關我也不會信你，她在心中補充道。

  百裡夫人聞言，嫣然一笑：“突然這麽強勢，莫非真是那句話，寡婦的心比別人苦，所以做事也比一般人更固執？”

  “你說什麽？！”幾隻魔獸異口同聲地喝問道都，“胡說八道，他肯定沒事！”

  自從棄船逃亡到現在，他們都心有默契地堅決不在蘇芸面前主動提起夜君燃的名字，更不要說評價他的生死。

  它們都知道，夜君燃多半是凶多吉少，但是只要不說破，就能繼續自己騙自己，似乎他還活著，只是和他們暫時分開了……

  然而百裡夫人卻當眾戳穿了這個假象，讓人和獸都怒火中燒！

  “沒事？自己都騙不了自己的借口，居然還能厚著臉皮拿出來騙人。”百裡夫人尖刻地說道，“我們毫發無傷，從空間船上跳下來尚且全身是傷，何況他們當時正和半神級別的強者戰鬥！怎麽可能全身而退！”

  “他們肯定還沒有死！”蘇芸抬起頭，神色堅決地說道，“龍澤和我結有契約，我能透過契約感覺到他還活著，只是受了傷，狀態不是很好。夜君燃……夜君燃……他……他也一定還活著！”

  “哦？你為什麽如此自信？”百裡夫人反問道。

  “因為……因為……”

  蘇芸掌心握成拳，態度堅決地說道：“我和他心有靈犀，我能感應到他的存在，他還活著，一定活著！”

  這是自欺欺人，通靈玉已經很久沒有傳來他的訊息，她也已經數次夢見他的死亡。

  可是再多的征兆也不能殺滅心中那一點點的希望，只要還沒有見到屍體，她就能繼續欺騙自己。

  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他不會拋下她不管，他承諾過就算變成鬼也要纏著她！

  “……真是個可憐的女人，因為不能接受事實，拚命讓自己相信一個破洞百出的可能。”百裡夫淡然說道，“他死了，你我心裡都知道，為什麽不能正視現實呢？！”

  “……現實是什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蘇芸乾脆地說道，“哪怕只剩下一點點的希望，我也要繼續找下去，我相信……相信他一定還活著！我……我……”

  說著說著，她已經快要暈過去了。

  血豹和豆豆見狀，急忙衝上去扶住她，同時對還在喋喋不休的百裡夫人道：“女人，不想被我們撕成碎片的話就立刻閉嘴！”

  “因為我說出了真相，罐子裡的公主活不下去了？！”百裡夫人冷笑道，“遲早要面對的事情，早一天知道少一點失望。像你們現在這樣一群人瞞著掖著互相欺騙有意義嗎？！就算你們把謊話撒破天，死掉的也還是死掉了，沒法復活！”

  “……可主人至少會有一線希望……”滾滾齜牙裂齒地吼道，“主人還懷著小寶寶呢！你……你想讓她連最後的……最後的希望也……”

  初懷孕的幾個月是最容易流產的，何況蘇芸才剛經歷了棄船後的顛簸，雖然強撐著開朗，其實身體狀況非常不容樂觀，大悲之下很可能……

  夜君燃已經死了，如果孩子再保不住，她一定會崩潰的！

  這是連不通人情世故的魔獸們也懂得的道理，他們希望她快樂，希望她能夠活下去，而不是——

  “百裡鳳嬌，你也是女人，你也生過孩子，為什麽你那麽苛刻，不能對別人多一點包容和溫柔嗎！”白夜罵道，他身體還沒有複原，不然必定衝上去把百裡夫人一口咬掉腦袋！

  “……是啊，我也是女人，我也生過孩子，為什麽我就不能和你們一起騙這個傻女人？”百裡夫人自嘲地說道，“我的孩子死了！我男人也死了！我……我見不到任何女人過的比我好！”

  “……簡直是喪心病狂！”

  白夜忍不住了，哪怕這麽做會再度崩裂傷口，他也要殺了百裡夫人。

  蘇芸這時已經從不適中恢復，她按住蠢蠢欲動的白夜，狐疑道：“你剛才說什麽？你的孩子死了？百裡清曉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嗎？！難道他——”

  聯想之前百裡夫人說過的一些話，蘇芸心中也有了幾分懷疑。

  百裡夫人聞言，面色微冷，但很快就又恢復了冷靜，道：“你猜對了，他……他不是我親生的，他……我的孩子才出生就死了！他是我從別的女人手中搶來的！”

  “……難怪！”蘇芸恍然大悟道，“難怪之前問你對百裡有什麽看法的時候，你……”

  那時百裡夫人說了很多養大百裡的細節，唯獨沒有提到懷孕十月和生孩子的痛！

  “現在明白我是個怎樣的惡女人了嗎！自己的孩子丟了，就搶別人的孩子做兒子！見不得別的女人開心！我……我就是這麽扭曲的女人，我……”

  “為什麽不再生一個？”蘇芸反問道，“你地位顯赫，男寵八百，想再生一個是很容易的事情！”

  “……再生一個？我隻想要和夜烯的孩子！可是夜烯……他上過一次當，是絕對不會再上第二次當，他……他……”

  百裡夫人痛苦地說道，平日裡無比強勢的百裡家主此刻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單相思的男人不愛她，好不容易用謊言懷上的孩子保不住……費了二十多年的心血養大的孩子卻最終……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看起來那麽輝煌，其實一無所有！”百裡夫人自嘲地說道，“坐擁八百面首的女王，無視倫常道德，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男人們伺候我的時候稍微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招來殺身之禍！多麽狂多麽傲，多麽值得人羨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就是個笑話！想要的東西沒有一件到手！就算得到了也馬上就失去！我……我恨你！恨你被他深愛著，恨你……就算男人死了也還有孩子支撐著……我……”

  說著說著，懷中的花散了一地，傲慢的婦人像被人抽了骨頭一樣跪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