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不敢當，任何一個看到這種惡心事的人都會拔刀相助的。”蘇芸率直地說道，“我只是個見不得不公平的過路人。”

  “但是有正義感的人很多，和恩公一樣能夠把正義感化為實際行動的人卻很少！”老者苦悶地說道，“可憐我孟氏一族如今式微，已經……罷了罷了，不提也罷！”

  “老先生，我有一件事情不明，”蘇芸單刀直入地問道，“我在山洞中救出那些人的時候，發現他們都是夢家人。而方才，孟少爺卻說鎮上只有一半的人是孟姓，三分之一的人是王姓，這是為何？”

  按照正常的邏輯，難道不該是孟姓和王姓都有被抓嗎？

  這句話，蘇芸沒有說出口，但是任何一個長了腦子的人都會想到。

  老族長不是傻瓜，蘇芸的話才說完，他就給出了回答。

  “因為，這是針對我孟家的綁架，”他苦澀地說道，“別看我們現在如此潦倒，祖上也曾經是一代豪族……”

  “但這又和鎮上只有孟家人被襲擊被綁架有什麽直接關聯？難道那……只能用夢家人的頭髮？”

  蘇芸拿出了從掌櫃處取得的頭髮網絡，放在桌上。

  “這就是匪徒們綁架孟家人的用處，以藥物澆灌他們，催出頭髮做成網絡。”

  “……果然！”老族長渾濁的眼中劃過一絲痛苦，“果然是為了這千情萬夢網！”

  “千情萬夢網是什麽東西？”白夜問道，他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老族長道：“這東西已經絕跡天下至少千年，也難怪少爺從來沒聽說過。”

  “老先生可否願意為我等解惑？”蘇芸道。

  老族長歎了口氣，道：“原本這些事不足為外人道，不過夜夫人和先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若是對恩人也有所隱瞞，那就真是罪大惡極了。”

  說完，他推了推手，暗示堂內無關人員全部離開，隻許孟浮生一人留下。

  ……

  大門合上，光線頓時昏暗。

  老先生抓著千情萬夢網，面色苦悶：“夫人可曾聽說過遠古夢氏一族的名號？”

  “聽過，萬年前最為赫赫有名的超級大族，地位極盛時甚至可以和虛族分庭抗禮。”蘇芸驕傲地說道。

  老先生道：“如果我說我們孟家和萬年前的夢氏一族有關系，夫人可會笑我們不知廉恥？”

  “不會，”蘇芸道，“因為我已經感覺到你們和夢家確實存在特別的關系了。”

  老先生聞言，嘴角一抹苦笑：“這也正是我們被他人盯上的原因。千情萬夢網之所以絕跡天下，就是因為夢家已經絕了。但是夢家雖然衰敗，血脈卻還沒有斷裂，我們……就是夢家的後代，一群空有夢氏的血脈卻沒有夢氏的能力的廢物！”

  “老張不要過分自責，這是天命，不該有錯。”蘇芸認真地說道。

  老先生苦笑道：“如果我們還有當年萬分之一的實力，又何至於落到今天的地步！夫人，我們做夢都想恢復當年，可是……”

  “想不到居然是……”蘇芸故作大驚小怪地說道。

  她能夠理解老族長的悲傷和絕望，曾經高高在上的家族，如今淪落為路人可欺的弱者，這份落差，只有親身經歷過以後才能理解。

  “抱歉，讓你聽到了不痛快的事情，”老族長苦澀地說道，“如今的孟氏不過是個空有夢系的血的羞恥存在，就算是被人欺負上門，也只能……認了！”

  “爺爺！”孟浮生痛苦地說道，“我們不能認命，我們還有——”

  “還有什麽，我們什麽都沒有了！”老族長打斷道。

  看著他們訕訕的表情，蘇芸內心頓時一聲咯噠:果然，他們還是不完全相信我。

  不過這也不奇怪，夢氏如今破敗不堪，已經經不起任何的損失了。

  “老族長可曾想過遷居。”蘇芸問道，“這次的事情很明顯是衝著夢家血脈而來，若是再留在此地，怕是——”

  “夜夫人的意思我懂，可是天下那麽大，卻沒有我們的容身地，離開了這裡，我們又能去哪裡？”老族長苦澀道，“這已經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好的居住地了。”

  “真的嗎？沒有其他任何選擇？”

  “沒有，除非出現奇跡，已經衰敗的血脈再次煥發生機，重新孕可以托起整個家族的強者，否則——”

  “期待強者和奇跡嗎？為什麽不讓自己變成那個強者和奇跡？”蘇芸反問道，“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降臨的奇跡和英雄身上，難怪夢家越來越弱！”

  “夫人，我敬你是我們的恩人，不想和你吵，但是如果你再說類似的話羞辱夢家和我爺爺，”孟浮生怒道，“就不要怪我——”

  “想怎樣？發怒嗎？”蘇芸譏諷道，“你連自己的族人都無力保護，憑什麽對我大喊大叫，聲音大就能捍衛家族的名譽？”

  “我們已經努力過了！我們……”

  “努力過了？”蘇芸反問道，“英雄是人，你們也是人，同樣都是人，為什麽他們能夠成為英雄你們卻只能做狗熊！不要和我說天資不如人，夢家也不是生來就是頂級豪族，它也是從一無所有一步步積累出來的！”

  “……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現在已經不是那時……我們……”

  孟浮生苦澀地辯解著，蘇芸的斥罵讓他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有什麽不一樣？以前的夢家，一代比一代更強，於是從萬族中殺出，成為頂級豪族。現在的孟家，一代不如一代，不睜眼自己努力，隻妄想著誕生奇跡，以一人之力托起整個家族，也難怪越來越衰弱。我真是看錯你們了！”

  說完，蘇芸起身，道:“我走了。”

  孟浮生愣住了，直到蘇芸走遠，他才幡然醒悟，追上去:“夫人，你和夢家莫非有什麽淵源？”

  雖然蘇芸的話罵得半點不留情，可是每一句都罵中了夢家的病根。

  蘇芸道:“原本有淵源，不過現在已經什麽關系都沒有了，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以她的一己之力，或許能夠暫時托起家族，但是如果他們不想上進……

  比起留在中央世界的夢家人，他們的存在都像個恥辱！

  難怪太上長老那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