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並不想做善人，但是考慮到當下嚴峻的形勢，她卻不得不做出善人的姿態。

  領隊離開天都城的一路上，但凡主動向他們求援的，都會得到一定的幫助，當然，如果心懷不軌，也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如此一路，等她正式離開天都城的時候，隊伍已經足足百人之多。

  而且，人數還在持續的增漲中。滿懷傲慢參加百族大會的年輕人經過這一次生死考驗，早沒了精英的傲慢，他們隻想跟在強者身後盡快離開這鬼地方！

  ……

  晚上，用完晚飯，蘇芸回到帳篷中，對夜君燃道：“人數越來越多了。”

  “而且半數以上的人都不和我們一條心。”夜君燃笑道，“跟我們在一起，只是因為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

  “只要他們不危害我們，我不介意暫時和他們同行。”蘇芸平靜地說道，“相識一場也是緣分。”

  “怕就怕，你沒有傷人的意思，他們卻想從你身上賺一筆！”龍澤慢悠悠地說著，掀開簾子，走進了帳篷。

  蘇芸見他的額頭居然有汗，急忙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怎麽——”

  “最新消息，風雷閣被人屠了！”龍澤搖著扇子道，“下手的是珍寶閣！”

  “什麽？！”

  蘇芸驚呆了。

  珍寶閣當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一直以來都保持著第三方勢力的超脫姿態，比起虛名，它們更在乎實際的利益。

  但想到青陽之死，蘇芸又頓時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了。

  “初聽到消息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感覺非常震驚，不過現在——”龍澤搖著扇子道，“我已經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系！”

  “哦？你知道珍寶閣為什麽反常出手？”蘇芸問道。

  龍澤指了指一直沒出聲的相柳：“風雷閣的事情，他比我清楚。”

  蘇芸依言，看向相柳。

  相柳被她看得渾身都不自在，無奈道：“真的想知道？”

  “想知道。”蘇芸堅定地說道。

  相柳看她態度堅決，於是長歎一聲，道：“風雷閣和珍寶閣以及星月閣之間，確實有一段恩怨！”

  “什麽恩怨？”

  “風雷閣的前任閣主，和珍寶閣的創辦者，以及星月閣現任閣主的恩師，原本是結拜的三兄妹！”

  “三兄妹？”

  蘇芸瞬間注意到了這個不應該的用詞。

  “是啊，結拜的三兄妹，最終卻抵不過‘貧賤之交，富貴忘本’這八個字，當年窮困潦倒的他們經過一路的廝殺終於站在了萬人之上，享受尊貴的同時，眼睛裡也不複清純，就算是對親兄弟，她也只看到利益，看不到往日的情誼！”

  相柳嘲諷地說道，“不過人心向來如此，也怪不得他們貪婪。”

  “那後來呢？”蘇芸問道。

  “後來麽，就是三兄妹恩斷義絕，彼此開創了一番事業，表面上是各奔了東西，內心深處卻是耿耿於懷，相互計算著。星月閣主的恩師就是死在風雷閣老閣主的算計之下，但是攛掇他算計的卻是珍寶閣那位。”

  “想不到三家之間居然有這等恩怨，”蘇芸歎道，“更想不到最終勝出的居然是看起來最低調的珍寶閣。”

  “永遠滿面笑容的人才是最狠的那個人，”相柳冷然道，“何況——珍寶閣本來就和半殘山莊還有假面組織都糾纏不清。”

  當日為了蘇震和人面鬼背女的事情，三掌櫃和袁秉直都曾直言黑市和珍寶閣關系匪淺，而歸蝶也直言半殘山莊與珍寶閣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那時隻當是商人逐利，現在想起，卻是——

  “原來是這麽回事，”蘇芸冷笑道，“難怪珍寶閣也探聽不得金神他們的情報。”

  “我有一點不明，珍寶閣一向態度曖昧，維持中立。為何此次突然……行事如此，莫非虛無一那邊時機已經成熟？”

  後半句話，相柳沒有說出口。

  魔胎這件事是橫在蘇芸心頭的一根刺，明明白白地橫在那裡，哪怕只是想到都會痛。

  “他們用大哥和爺爺交易聚陰棺，”蘇芸假裝輕松地說道，“多半魔胎距離孵化也已經不遠了！”

  “那以後怎麽辦？”龍澤問道，“有了魔胎，虛無一就更加不可一世了！”

  “……走一步是一步吧，”蘇芸低聲道，“事到如今，我們除了壯大自己，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縱然心機算過天地命運，若是沒有足以與虛無一、魔胎對抗的絕對實力，也還是白費心機！

  “對不起，是我們的錯……”蘇震輕聲說道，“你不該用聚陰棺換我們，我……”

  “大哥，爺爺，你們都是我至親至重的人，但凡有一點可能，我就無法對你們見死不救！”蘇芸堅毅地說道，“至於聚陰棺可能導致的後果……等厄運到來的那一天再說吧！”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做都已經做了，難道還要後悔嗎？”夜君燃冷然道，“把你們兩個綁著扔回去就能把聚陰棺換回來嗎！”

  “……這……我……”

  蘇震羞愧地低下了頭。

  正是大家都沉默的時候，外面響起一陣嘈雜！

  蘇芸聞言，透過契約對還在外面忙碌的血豹道：“發生什麽事情了？突然這麽吵？”

  少許沉默後，血豹的聲音傳入蘇芸耳中：“虛丹丹來了，虛氏族長虛質凝也和她一道。”

  “虛氏族長也來了？”蘇芸皺了下眉。

  血豹的稟告還在繼續：“他們看起來非常狼狽，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血戰，虛質凝的身上有數處重傷，也虧得她實力強橫，居然到現在還沒斷氣！其余同行者也都或多或少身上有傷！”

  “……虛家人……全部受到重傷……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黑暗的閃電劃過腦海！

  想到那最荒唐但是也最可能的可能，蘇芸急忙走出帳篷，走到人群擁擠處，大聲道：“傷員需要靜養，大家都暫時先回去吧！”

  離開天都城的一路都是蘇芸等人主持大局，大家也習慣了聽她號令，聞言，半數以上立刻離開，剩下的人也依言讓出一條路。

  蘇芸快步走入，走到被虛家幸存者們層層保護著的虛質凝面前，單膝跪下。

  “到底怎麽回事！什麽人！居然能把你們傷得這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