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燃燒在他的手指尖，還沒有靠近，凌霄子就感到了毀滅的絕望。

  夢無漪的實力其實非常普通，若是正常情況下，他只要一個手指就能將小子滅掉。

  可是——

  當夢無漪手持黑暗之火走向他的時候，凌霄子竟感覺全身都使不出力氣！

  他的經脈被莫名的力量鎖住了，鬥氣完全無法施展！

  難道說——現場還有實力遠在他之上的超級強者！

  “你到底是什麽來頭！”凌霄子怒道，“閣下修為遠勝於我，卻做出蠅營狗苟之事，當真是笑掉了天下人的大牙！”

  “這裡沒有其他人，除了我。”夢無漪冷然道，“我是夢家，我就是一切，我是凌霄閣的送葬者！”

  黑暗的火焰，已經映入凌霄子的眼簾，他能看到其間燃燒的毀滅，以及比毀滅更加殘酷的絕望。

  “……可憐的年輕人，”他突然大笑道，“夢無漪，不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原本的名字也不是夢無漪！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你只是個棋子，一個被人耍弄的小醜！”

  “小醜也罷，棋子也好，我隻想殺了你，完成夢家的複興！”

  夢無漪如此說著，托著黑暗火焰的白骨之手已經落在了凌霄子的心口處。

  “只要我把這一點力量注入你的體內，你就會立刻消失，徹徹底底地消失！”

  “那你就下手吧。”意識到自己陷入他人蓄謀已久的圈套的凌霄子漠然地說道，“殺了我，然後——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這個世界！”

  “什麽意思？”

  明明是垂死的詛咒，卻帶給夢無漪的心一陣搖晃，凌霄子的話讓他害怕，本該忘記的夢也再次浮現心頭。

  難道我的夢……才是真實？

  現在的夢無漪其實只是一場夢？！

  不過就算是一場夢他也不會後悔，師傅對他的好，還有他對夢家的那麽多的喜歡，都是真實的！

  想到這裡，他垂下眼睛，硬生生地把黑暗的火焰推入凌霄子的體內！

  沒有經過特別改造的身體是不能承受黑暗火焰的可怕力量的，就算是將近半神的強者也不例外！

  黑暗的火焰剛剛注入體內，就有五彩的力量從凌霄子的體內流出，這些都是他幾百年時間苦心修煉的結果，但因為黑暗火焰的強勢，竟全部都被擠壓了出來！

  整個會場陷入一片黑暗，四周都是哀聲，人們絕望的哭喊著，被四散奔走的力量燒得皮膚脫落，骨肉分離！

  “……這就是黑暗種子的力量嗎？”凌霄子茫然地看著正從自己的體內飛出的力量，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地獄的淒厲叫聲，原本熠熠生輝的白發全都失去了光澤，變得比稻草更加乾枯！

  “年輕人，你可知道你捅下了多大的簍子！”他痛苦地說道，“你可知道黑暗之力為何永遠不能釋放！你可知道你把魔鬼放出來了！”

  “什麽是魔，什麽是善！魔鬼眼裡，善良才是魔鬼！”夢無漪微笑地說道，“凌霄子，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黑暗的力量將他的身體也傷得幾乎要碎掉，但只要能讓凌霄子死去，只要能讓其他夢家後人感受到家族確實已經崛起，他就死而無憾了！

  “一起去死吧！”

  話音落，身體出現崩解，以金線蟲強行提升力量的惡果開始反噬他的身體。黑暗之力雖然能夠讓他變得更強，卻也讓大限之時來得更快！

  但是夢無漪卻在微笑，他看到了座位席上的蘇芸，突然想起了那個長度足足十多年的夢。

  “……死亡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存，我做了一場夢，在夢裡成為了蘇震，又在名為夢無漪的夢中見到了我的妹妹。上天也算是帶我不薄了。”夢無漪微笑地說著，以白骨手指挑了挑頭髮，道，“就不知道名為夢無漪的夢結束以後，能不能在新的夢中再見到……師父還有……”

  喃喃的話語波瀾不驚得流淌著，仿佛流在黑暗中的河流。

  ……

  夢無漪的崩解讓蘇芸瀕臨崩潰。

  她抓著男人的手，大喊道：“快點放開我，我必須救他！他是我的大哥！”

  “我會救他，但是你不可以。”夜君燃嚴肅地說道，“你的身上也有黑暗之氣，如果再吸入新的黑暗力量，很可能……”

  “別再廢話了，趕緊救人！”蘇芸怒道。

  夜君燃於是伸出手，他的手指介於虛無和真實之中，似乎在那裡卻又似乎不曾存在。

  中指破裂，流出血珠。

  血液卻無視自然法則浮在空氣中，一滴血、再一滴血，又一滴血……足足九滴鮮血依次排開列成一條線，將夢無漪和夜君燃連接！

  他這是要做什麽？

  彌漫在空氣中的詭異讓蘇芸內心充滿了緊張，但是她不敢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等待著。

  凌霄子的身體已經被黑暗吞噬得幾乎不存在了。

  地上留了幾片血紅，是他最後的痕跡。

  夢無漪也在接受火焰的煆燒，他不介意和凌霄子一起被黑暗吞噬，事實上他的雙手已經成為了黑暗的犧牲品！

  然後——

  血線將他和夜君燃連接了！

  來自虛無的力量將他的深層意識喚醒，本已經枯萎的生機好像吸飽了雨水的種子，拚命地往上衝！

  “……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嗎？”

  黑暗的盡頭，一個聲音如此呼喊著。

  夢無漪本能地回答道：“你是誰？為什麽救我？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和給予你力量的人源自同一處，”夜君燃以心念回答道，“現在，不要多想，聽從我，把自己融化為虛無的一部分！”

  一時間，星辰旋轉，星屑亂飛。

  無明而生的蓮花肆無忌憚地盛放在夢無漪的身旁，他的身體已經不複存在，但卻又永遠存在。

  真實和毀滅的交錯，讓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只是意識依舊能夠流動……

  蘇芸一聲不吭地看著。

  夢無漪的身體在虛無之力的作用下不斷地崩解又再次形成，他的身旁開滿了虛無之花，影影綽綽，介於虛幻和真實之間！

  “一定要成功！”

  她在內心深處默默地祈禱著，手背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

  龍澤依舊揮舞著扇子，看起來似乎逍遙自得，但任何妄圖接近蘇芸和夜君燃的人，都會被一堵無形的牆壁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