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崔大人是千年的狐狸修煉成精，我們稍微有點疏忽，就可能被你佔了便宜。”蘇芸微笑地揶揄道，崔明浩之前為了逼她承認君無藥在煌羅，可是詭計頻出。

  崔明浩知道她記恨著比試會的事情，笑道：“是職責所在，立場不同，身不由己！”

  “作為飛鷹的使者，崔大人非常的盡責，可惜作為一個人，你實在是很可惡。”蘇芸道，“你已經確定我們安然無恙，可以走了嗎？”

  “殿下過激了。”崔明浩笑嘻嘻地說道，“我匆匆趕來，是真擔憂陛下，更害怕殿下的花容月貌有損傷。”

  “臉長在我頭上，和你有半毛錢的關系嗎？”蘇芸反問道。

  崔明浩啞然。

  夜君燃趁機譏諷道：“崔大人，給你一個忠告，是男人就永遠不要和女人爭對錯，因為最終都是你的錯。”

  “陛下果然是真知灼見！一語驚醒！”崔明浩附和地說道，但他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這次的襲擊，雖然不是飛鷹的主使，卻也和崔明浩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不過他既然主動過來示好，蘇芸也不便當眾下他面子，強迫他交代真相。國與國之間的事情，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何況她沒有真憑實據。

  送走了心懷不軌的崔明浩，勸退了聞訊趕來的羅玄等人，好不容易空下來的蘇芸對夜君燃道：“今天的事情，你怎麽看？”

  夜君燃笑道：“你不是心裡早有了主意嗎？”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蘇芸道。

  夜君燃微微一笑：“你也懷疑百裡家和凰家參與了這件事情？”

  蘇芸低下頭：“我相信隨雲和清曉不會害我，但我信不過百裡家，更不能相信凰家。”

  “所以你剛才的表情那麽複雜，因為你很矛盾，你怕被自己最好的朋友騙了，對不對？”夜君燃低聲道。

  蘇芸抿了下嘴，重複道：“我信不過百裡夫人。”

  那個女人狠得像蛇，狡猾得好似狐狸，連百裡清曉這種渾渾噩噩過日子的性格都寧可在外顛簸流浪，也不想留在玉溪享受錦衣玉食的生活。

  “我也信不過百裡夫人。”夜君燃道，“所以我建議你趁著天還沒亮，找百裡清曉談一下，我覺得他似乎知道一點這次的事情的內情。”

  “你……確定？”蘇芸問道。

  夜君燃道：“我很確定，因為百裡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你說什麽！”蘇芸倒吸一口涼氣，早就懷疑百裡清曉的身世不簡單，但她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

  夜君燃道：“百裡夫人一直都在害死母后的嫌疑犯名單第一行，只不過我……我始終覺得就算真是百裡夫人做了孽，百裡清曉也是無辜的，何況你和他感情那麽好，我也不想把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都挑到明面上。”

  “他知道這件事情嗎？”少許沉思後，蘇芸問道。

  夜君燃道：“百裡清曉這個人看著糊塗其實心底無比通透，雖然沒有挑明，但我想他應該早就知道了，至少在你來煌羅以前，他從沒有主動進過宮。”

  “也就是說，他其實什麽都知道，只是……”蘇芸有些驚訝，百裡清曉看起來總是那麽大大咧咧，完全不像是有那麽多心思的人。

  夜君燃遺憾地說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真的單純還是心思太深。很多時候他都簡單得好像臉盆裡的水，但有時，他卻又複雜得好像萬丈深淵。”

  “那凰隨雲呢？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是真正的君子，溫文爾雅，溫潤如玉，也是我至今無法看透的人，”夜君燃道，“但我相信他的選擇，相信被他選為摯友的百裡清曉是個清澈簡單的人。”

  “如果凰隨雲看透了世上的一切，卻偏偏沒有看透百裡清曉呢？”蘇芸問道，她也不願意懷疑百裡清曉，可是聽完夜君燃的話以後，她卻又不能不多心。

  夜君燃道：“那就只能說，天意如此。”

  蘇芸抿了下嘴唇：“天快亮了，我……還是不去見百裡清曉了。”

  “為什麽？”

  “不知道怎麽見他，也害怕他真如你所言，是個深不可測的人。”蘇芸實話實說道，“我是真心把他當朋友，所以也特別害怕這份信任被背叛。如果他早就背叛了我，也請在真相被揭發前，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不要揭穿！”

  她哽咽地說道：“我知道這種形態叫自欺欺人，可是除了自欺，我還能怎麽辦？我……我真的很在乎他，我……”

  “我理解你的心情。”夜君燃溫柔說道，“直到五歲的時候，我都不討厭女人，我的身邊被安排了數十個侍女。有一天下午，負責照顧我的一個叫阿莉的女人突然把我按到角落裡，掐住我的脖子，臉色鐵青，一邊哭一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那時候年紀小，完全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殺我，心裡就覺得委屈，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麽姐姐要……這麽對我……”

  “我想，她一定有她的苦衷。”蘇芸低聲道，“後來呢？”

  “後來當時還只是個雜役的王賢趕到了，打暈了阿莉救了我。再然後我就沒見過阿莉，也不知她是死是活。”夜君燃淡漠地說道，“就是從那以後，我拒絕被女人碰觸身體，總覺得她們……雖然笑得很溫柔，下一瞬間卻可能像阿莉一樣，臉色發青，抓住我的脖子，想要掐死我！直到遇上你。”

  “又油嘴滑舌！”蘇芸扭過臉，拒絕接受他的恭維。

  夜君燃卻主動湊了上去，他輕輕地抱住她，柔聲道：“你像一道光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徹底地改變了我。再遇上你之前，我從不敢相信我會愛一個人愛到堅信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天依舊堅定地相信愛情。”

  “……你……”

  蘇芸說不下去了，不是因為男人的話語溫柔中帶著沉重的莊嚴，也不是因為被男人用火熱的眼神注視，更不是因為被男人堵住了嘴唇。她只是單純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夜君燃誠摯而熱烈的愛情前，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的。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但對熱戀中的男女而言，時間什麽的從來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