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夫人說得眉飛色舞，後妃們聽得臉都青了。

  雖說在座的每個人都知道百裡夫人違背倫常豢養面首三千，但她居然連這種話都能隨便說出口！莫說是自小就接受一夫多妻製教育的普通女人，就是蘇芸這個來自異世的靈魂也是大吃一驚！

  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地女人！後妃們如此想著，內心深處波瀾起伏，甚至開始期待蘇芸的應對了。

  百裡夫人也很期待蘇芸的回答。

  “蘇侄女，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的我很惡心很惡毒？”她微笑著，仿佛躺在紅花深處的美女蛇，“想說什麽就隻管說，我是個連親兒子都覺得惡心的母親，不管你給出多難聽的評價，我都不在乎。”

  “我沒什麽好評價的。”蘇芸淡漠地說道，“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權力，何況你的生活方式並沒有礙著別人。最多就是和這個世界的主流風氣格格不入。”

  “所以——”百裡夫人眯起了眼睛，蘇芸的回答讓她意外。

  蘇芸道：“夫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只要不影響別人，你情我願的，也沒什麽不對的。唯一有資格提出抗議的是百裡先生。”

  百裡夫人笑了，她本是個絕色的女人，露出笑容的時候更是恍若三月的春風，美不勝收。

  但她的微笑深處藏有毒牙！

  “你真是個有趣的人，我發現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百裡夫人微笑著，眸子裡流出不掩飾的貪婪，“我了解羅玄，但我不認識你的母親。能告訴我一點你母親的事情嗎？我想知道怎麽樣的母親才能養出這麽特立獨行的女兒。”

  她的話很溫暖，卻聽得所有人都一股寒意直透心底。

  近來針對蘇芸的攻擊性流言，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對蘇芸的母親的攻擊。

  傳言中，她的母親是身毒國苦心培養出的尤物，擁有讓男人看一眼就會魂不守舍的魔一般的魅力！她的美貌輕易地傾倒了羅家主，讓已有妻室的男人為她沉迷，最終產下蘇芸這枚孽果。

  面對蜜裡藏毒的攻擊，蘇芸莞爾一笑：“我才出生不久母親就不幸過世，對她的事情，我知道的或許還沒有你們多呢。”

  “那可真是太可憐了。”百裡夫人半真半假地說著，眸子裡流出難辨善惡的光。

  麗太后立刻精神抖擻起來：“沒有母親的孩子是很辛苦的。就算後天得到再多的寵愛，也難免會——”

  “是啊，沒有母親的孩子就像沒有丈夫的妻子，哪怕擁有金山銀山，也到底補不平心裡的缺憾。”蘇芸不客氣地回敬道。

  麗太后扭曲著面容道：“蘇芸，注意一下你的用詞！”

  “實話實說都不行嗎？”蘇芸冷笑道。

  其余參與宴會的女人雖然都被蘇芸的話戳中了傷心處，但誰都不敢發作——如果沒有麗太后指桑罵槐諷刺蘇芸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野丫頭，蘇芸也不會用這種惡毒的話回敬！

  歸根結底，錯的是麗太后！

  感覺到氣氛不對，麗太后尷尬一笑：“實話實說也要分場合的。你作為準皇后，這點涵養還是要有的。”

  “您貴為太后，理應比我更懂涵養才是。”蘇芸諷刺道，“倚老賣老可是會討人嫌的。”

  麗太后聞言，臉色鐵青，月光下看著好像青銅雕像一般。

  蘇芸擊敗了麗太后，繼續與百裡夫人說話。

  “夫人，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問夫人，但卻沒有機會。今日恰巧遇上，不知道夫人能不能——”

  百裡夫人道：“你想知道什麽？”

  蘇芸笑道：“我想知道百裡清曉的生身父親是誰？”

  百裡夫人楞了一下，她沒想到蘇芸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問出這個問題，雖然人人都知道百裡清曉不是百裡先生的兒子。

  而其他人佩服蘇芸的勇氣的同時，也都豎起了耳朵，等百裡夫人的回應。

  她會正面回答蘇芸的問題嗎？或者——當場翻臉？也許蘇芸當眾問這個問題，本就是為了激怒百裡夫人……

  女人們心事重重地想著，不時地偷看蘇芸，揣摩她的用意。

  她們哪裡知道蘇芸問這個問題，只是因為她確實想知道百裡清曉的父親是誰，根本沒有什麽試探、謀算的心機。

  少許沉默後，百裡夫人露齒一笑：“清曉的父親，是一個地位不輸給我的男人。也因為如此，他知道清曉的存在，卻不能承認他。因為我是百裡家的主人，而他是他的家族的掌舵人，我們如果結婚，勢必會造成西大陸的大混亂。所以清曉也只能做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了。”

  “那……這位在感情問題上都計算得如此如此清楚的男人，究竟是——”蘇芸追問道。

  百裡夫人嫣然一笑，風情萬種地答道：“煌羅國內能夠與我百裡家平起平坐的家族，也就是夜家、羅家和凰家了。”

  羅玄對夢天香一片深情，不可能是百裡清曉的父親。

  夜烯有后宮十萬，也犯不著為了一時的欲望招惹這條美人蛇。

  難不成——

  聯想到凰隨雲和百裡清曉的友誼，蘇芸不由得心中一抖：難道百裡清曉其實是凰隨雲的堂兄弟？

  可是——

  不對！凰隨雲和百裡清曉之間絕對不存在血緣關系！

  雖然蘇芸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內心深處就是如此堅信著。

  想到這裡，蘇芸抬起頭，直視百裡夫人的眼睛：“我猜不出是誰。”

  百裡夫人卻也不惱，笑道：“你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但是你不敢承認。”

  蘇芸微笑著，道：“今日月光正好，何必談這些撒風景的事情？”

  百裡夫人於是笑道：“說的也是。太后，聽聞你鳳儀宮內養了個絕世神醫，不知能否讓他為我把下脈？”

  麗太后的臉色更見難看了：“百裡夫人現在要見他？”

  “怎麽，不可以嗎？”百裡夫人反問道。

  “歐陽雖然醫術超絕，無奈形容醜陋，實在不適合……”麗太后支支吾吾地說道。

  百裡夫人追問道：“我隻想請他為我診脈，可不是來挑男寵的。”

  “可是如今已經夜深，宮門已經落鎖。歐陽作為男子，平日住在太醫處，只有被傳召的時候才能入內宮。”麗太后推脫道。

  難得見她如此反覆推辭，蘇芸心中也有了一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