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燃，你這話的意思是說，你其實早就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一直在派人暗中調查本宮？”麗太后指著鼻子罵道。

  夜君燃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太后，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清楚，難不成還真以為這些事能藏一輩子？永遠不被人發現？”

  “……算你狠！”麗太后抖了抖衣袖，道，“既然你都已經知道我當年做過些什麽，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你想怎麽處置我？公開發詔書宣布我的罪行？你就不怕這麽做……會把自己也卷進去嗎！”

  畢竟，是夜君燃將她立為太后。如今，又是夜君燃下詔書公布太后的罪行，豈不等於公開承認夜君燃是非不分，認賊做母？！哪怕只是為了皇家的名譽，老臣們也不會允許他這麽做的！

  何況，麗太后和蘇芸的矛盾，早就人盡皆知。夜君燃在這件事情上的偏心，也是公開的秘密。如果夜君燃真不怕丟臉，非要剝奪麗太后的地位，並讓她身敗名裂，那些對后宮爭鬥有一定了解的人也會認為所有的罪行都是捏造的！目的是讓蘇芸順利地獨霸后宮，做個實權皇后！

  夜君燃聞言，笑道：“太后不愧是太后，這麽快就把進退都計算得清清楚楚。不錯，對天下公開你的罪行，不但不能讓你受到應有的懲罰，反而會導致芸兒的名譽受損。所以從最開始的時候，我就放棄了這個念頭。但后宮之所以是后宮，因為她深不可測。這麽深的宮牆，活埋一個已經被外界遺忘的女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你！你！你說什麽！你要……你要對我做什麽！”麗太后抖了一下，汗出如漿。她這次是真的嚇壞了。

  夜君燃道：“既然家醜不可外揚，那我就讓你這個家醜悄無聲息地消失，如何？”

  “不！不！你不能這樣對我！”麗太后大喊道，“我是太后，我是元妃姐姐的親妹妹！就算去掉養母的名分，我也是你的小姨！你不能這麽對我！”

  “為了確保皇位的穩固，夜家祖宗特別制定規則，要求新君繼位之初，必須殺光自己的同父兄弟。你覺得骨血親情這種東西，能讓我這個弑兄殺弟的白眼狼心軟嗎？”夜君燃反問道，每一句話都銳利如彎刀，刺得人鮮血淋漓。

  麗太后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自從夜君燃成為皇帝後，她就處處不順，屢戰屢敗。

  他從來沒有相信過她！雖然給予她太后的封號，可他從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她就像一個宮廷小醜，上串下跳地哄主人開心，還天真地以為自己很重要！

  “……好！好！好！”

  連說了三個“好！”後，麗太后直起了腰，整了下衣冠，對夜君燃道：“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怎麽處置我，那還等什麽！趕緊動手啊！最好連夜重焰、霍冰綃還有他們沒出生的孩子也一並殺了，徹底斬草除根！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威脅你們夫妻的地位！”

  “你還別說，我確實有過這個想法。”夜君燃笑眯眯地說道，輕率的口氣讓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麗太后再次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不！我求你不要！”她像被人抽了脊椎一樣跪倒在地，哭喊道，“求你不要傷害夜重焰，他不是個成大事的材料，他很膽小，也很懦弱，留下他的命吧！隻當是向天下人展示你的仁慈！他……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是這個世界上和你血脈最親的人！求你……”

  “世間和我血脈最親的人是芸兒的孩子，可惜他還沒有出生。”夜君燃冰冷地說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夜重焰。”

  “真的？”麗太后喜出望外。

  夜君燃道：“當然是真的，如果不是他大義滅親，我還未必能拿到鐵證呢！”

  “你！你說什麽！不！這不可能！”麗太后語無倫次地說著，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兒怎麽可能出賣我！你胡說！胡說！對！一定是胡說！”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看！”夜君燃冷笑道，王賢於是自袖子裡取出一本奏本，遞給麗太后。

  竟然真是夜重焰的親筆！

  麗太后顫抖著雙手接過奏本，裡面的內容令她震驚！

  她竭盡心力寵愛的兒子，恨不能把心都挖出來給他的寶貝兒子，在奏本裡用盡了惡毒的字眼攻擊她，辱罵她，將她比喻為狡詐的母狐狸，比蛇更毒辣的惡魔！她之前無意中對兒子透露的元妃的死亡真相被肆意誇張，三分的事實生生誇大成十分！

  “我不相信皇兒會這麽對我！他是我生的，他心裡怎麽想，我最清楚了！”麗太后自欺欺人地說道。

  夜君燃歎了口氣：“我原本也不願意相信這些話都是夜重焰親筆所寫，可事實……不得不說，你做人太失敗了！養子不要你，親兒子也不要你！”

  “不！他才不是不要我！他只是迫於形勢！對！一定是這樣的！”麗太后自我安慰地說道，“這些內容都是你逼他寫的！他……他是迫於無奈才寫出這些話迎合你！他是愛我的，他不會背叛我！”

  “原本，我覺得你很可惡，但是現在，我忍不住想要可憐你了。”夜君燃冷笑道，“你心裡很清楚，夜重焰為了保全自己選擇出賣你，但你拒絕接受這個事實。你為他尋找借口，想盡辦法騙自己，硬捏造被愛的假象！結果卻只會讓自己變得更悲哀。”

  “……不要再說了！”麗太后終於崩潰了，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我貪心不足，害死親姐姐，你想怎麽處置我都可以，只求你兌現你的承諾，放過重焰！就算他出賣我，辱罵我，他也是我親兒子，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我……只要你肯放他一條生路，我願意馬上自盡！不讓你的名聲有任何損失！”

  “真的？”夜君燃問道。

  麗太后抬起頭，咬著嘴唇道：“是的！我願意！”

  ……

  蘇芸剛走入玄天殿，門就轟的一聲關上了。

  眼前是茫茫無邊的壯闊海洋，浪濤洶湧而來，層層疊疊，好像要把世界吞沒。

  但上次進入玄天殿第一層的時候，看到的明明不是這般景象。

  難道說——

  “女人，你的直覺是正確的，這裡是玄天殿第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