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太后一聲冷笑：“羅家女兒，你很自信，如傳言一樣自信。因為你不僅年輕美貌，還擁有一份連夜家也必須退讓三分的家世？但我必須告訴你，后宮從不缺美女，再美的女人也只是一次性的床單，生育後就沒有任何價值。而男人，總能擁有更青春更美貌更善解人意的女人。”

  “太后，你到底要說什麽？”蘇芸忍不住打斷道。

  麗太后臉色陰沉了下來：“后宮從不缺乏青春美貌、柔情萬千的女人。先帝還在的時候，我就時常看到類似你現在的這種眼神，以為自己美顏盛世，以為自己能夠永久地霸佔男人的寵愛，對我這個失寵的後妃不屑一顧。卻不知道在夜家男人眼中，沒有女人是特別的。”

  “就像你一樣？”蘇芸笑盈盈地反問道，從麗太后派人請她過去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這個女人沒安好心。

  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呵！呵！”麗太后尷尬地笑道，“我已經是太后，我的地位無比穩固，沒有任何異議！反倒是你，雖然被許了皇后的位置，但只要稍微了解一點夜氏歷史的都會知道，皇后從來都只是皇帝的裝飾品！”

  “裝飾品？”蘇芸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她意識到這位太后不僅喜歡自我膨脹，還總把自己的話當做普世真理。

  “是的，完全的裝飾品。”麗太后傲慢地說著，緩步走下玉階，走到蘇芸面前。

  兩張臉之間只剩一厘米的距離，她能清楚地看到蘇芸眼中倒映著的自己：即使再怎麽恭維青春不老、風韻猶存，她也已經蒼老，她的嘴角和眼角都已經泛起細紋，而少女的臉龐卻光滑細嫩仿佛白瓷般沒有瑕疵。

  無法回避的衰老讓她本就憤怒的心越發地怒不可遏。

  女人抬起長長的護甲，劃過少女細嫩的臉龐：“我們的陛下生平最討厭的兩件東西，一個是女人的身體，一個是被要挾。不巧的是，你兩條都滿足了，我的皇后殿下！因為是羅家嫡女，你成為了皇后，但這個千萬人仰望的身份，只會讓陛下更加厭惡你！連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你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你怎麽知道他心中真是這麽想的？”蘇芸冷冽地說著，半點不留情地打落麗太后的手，“還有，別用你的護甲碰我的臉。”

  “好吧，既然你非要我把話挑明，我也就不客氣了！”麗太后哪受過這等侮辱，握緊拳頭，長護甲都摳進了掌心，“實話跟你說了吧，羅家確實尊貴，但是如今的西大陸，夜氏一家獨尊，早過了依靠聯姻擴展勢力的時代！你只是羅家強塞給夜家的禮物，陛下願意接受，你就是皇后，陛下不想要，你也得擠出笑容站在角落裡！由不得你願意或是不願意！”

  “……還有嗎？”蘇芸的臉色反而很輕松。

  麗太后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冷笑，嘲諷道：“依照夜氏千百年來的規矩，后宮將會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如果你想長期保有皇后的地位以及基本的尊重，就早早給我記住，不許吃醋，不要期待他會對你有幾分在意。男人總是喜新厭舊，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而你唯一的資本就是羅家的婚約。”

  “我知道要你接受這麽殘酷的現實確實有些殘忍，可惜事實就是如此。掖庭住了三百多個漂亮女孩，她們都是我選出來的，不論容貌、家世、品行都無可挑剔。”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話對情竇初開的女孩而言有些太過，麗太后又寬宏大度地說道，“我將從中挑出十個最優秀的，以我們共同的名義進獻給陛下。”

  “太后果然善解人意。”蘇芸冷笑地說道，“什麽都幫我考慮好了。”

  “不用謝我，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未來婆婆，皇朝的太后。皇后可以年輕不懂道理，我卻不能不顧全大局。”麗太后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說道，“我其實不指望你能立刻理解我的苦心，畢竟這份智慧是經歷過現實磨礪以後才能領悟。”

  “理智的智慧？為什麽我覺得太后您說那麽多，都只是為了給我下馬威？”蘇芸半分不讓地回敬道。

  被拆穿心機的麗太后咬了下銀牙，傲慢道：“是！那又如何！你能把我怎麽樣！我可是太后！”

  “太后？”蘇芸嘲諷地重複了一遍，笑容明麗得仿佛點亮幽暗森林的月亮：“太后，不論你怎麽擺出過來人的姿態教育我，都不能掩蓋你內心的嫉妒。太后，我尊敬你，所以你是太后，可是如果我不尊敬你——”

  “別以為陛下許給你皇后的地位，就當真把自己當做是皇后！你們還沒有正式成婚，而且就算成婚，女人的地位也還是由男人決定的！”麗太后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憑什麽認為陛下必定會愛你，並且願意為你放棄其他所有女人！這世上可不只有你一個人年輕又漂亮！何況——再好的青春也會過去，再美的容貌也會消失！你終有一天會變的又老又醜！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可惜，她的刻薄話根本不能在少女白絹般柔滑的皮膚上留下哪怕一絲絲的擦痕。

  蘇芸嫣然一笑：“我知道我不是神，會老，會變醜。可是太后，您確定您能等我青春不再美貌不再恩寵不再落魄流離的時候嗎？”

  “閉嘴！”被徹底戳到痛處的麗太后怒罵道，如果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蘇芸，她早就一個巴掌打上去，甚至命令侍衛把她拖出去了！

  但她不敢打蘇芸，這個少女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散發出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

  看著女人怒不可遏又不敢發作的表情，蘇芸噗嗤笑道：“比起擔心我的以後，太后更應該憂心自己！你到底不是陛下的生母，他尊敬你，封你為太后，如果他不屑你，你就什麽都不是！”

  “你——”

  這一次，麗太后再也忍不住了，她單手指著殿門：“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滾！”

  “我也一樣不想見到你，太后！”蘇芸冷冷地回敬著，轉身走出鳳儀殿，身後，傳來了花瓶摔碎的脆響。

  蘇芸嘴角一抹冷笑。

  她怕麻煩，但如果對方一定要找上門挑釁，她也不會讓她的敵人佔到一點點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