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沒有欺人太甚，你自己心裡清楚。”蘇芸冷笑道，“單論容貌，南小姐並不比別的掖庭待選更加出眾，為何卻能享受和她們不一樣的待遇？”

  雖然都是掖庭待選，但像南若影這樣的名門女子，進入掖庭後的種種待遇都和其他人明顯不同。她們住獨立小院，開小廚房加餐，還可以從娘家帶奴婢貼身伺候，衣著用度也都比其他佳麗高貴奢侈許多。

  “那又怎麽樣！”南若影心虛地罵道，“我是太后禮聘入宮，本來就和別人不同！”

  “你這是打算用太后壓我的意思？”蘇芸笑了笑，隨手將表面縫了厚厚一層寶石的外衣扔在了輦車上，走下輦車，走到南若影面前，一言不發地冷冷看著。

  在這毫不掩飾冰冷地注視下，南若影開始發慌。她止不住地顫抖著：“……你……你要做什麽！后宮的規矩可是……”

  “規矩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有人來破！”蘇芸不客氣地打斷道，“劉女官，依照宮規，蔑視尊上目無法紀，當如何處置！”

  “依照慣例應該賞一丈紅，立刻擊斃！不過南小姐是初犯，罰她跪酸痛三個小時應該也就夠了。”劉女官圓滑地說道，她不想鬧出人命，害自己變成南家和太后的出氣筒。

  “跪酸痛三個小時嗎？就依劉女官的意思辦。”蘇芸宣布著，示意掖庭的嬤嬤們將南若影帶下。

  南若影大驚。

  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一番仗義執言居然會惹來這樣的結果！

  最讓她傷心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為她求情！

  南若影氣得粉臉鐵青，還沒來得及喊出“我要見太后”就被百裡清曉彈了一顆丸子，暫時封住了口舌。兩個武功有力的嬤嬤上前，一左一右地將她架走了。

  看著南若影的下場，原本還對蘇芸的地位有所懷疑的佳麗們無不汗出如漿，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腦子秀逗跟南若影一起鬧事。

  蘇芸掃了眼各懷心事的她們，笑道：“只要你們安分守己，乖乖聽話，我不會用宮規對付你們的。”

  “謝殿下仁慈。”佳麗們齊聲叩拜道。

  蘇芸和藹地點了點頭，對主管掖庭的崔尚宮道：“禮聘入宮的另外四位小姐現在何處？”

  “四位小姐都在雅意院。”崔尚宮如實答道，經過剛才這一出，她已經對蘇芸心服口服了。

  蘇芸聞言，笑道：“勞煩崔尚宮帶路。”

  “是。”

  ……

  雅意院是掖庭有數的獨立小院之一，佔地接近兩百平米，卻隻住了五位佳麗。

  在崔尚宮的帶領下，蘇芸緩步走進雅意院。

  看著古樸雅致的院落布置，以及緊鎖的房門，她一聲冷哼：“你們居然以為這樣粗暴蠢笨的手段就能下我顏面，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愚蠢。或者說，太后選中你們，正是因為你們的愚蠢？”

  “你說什麽！”霍冰綃第一個忍耐不住，甩開門，走了出來，“蘇芸，你有膽子就給我再說一遍！”

  “我說你們很蠢，很不知死活。怎麽，覺得我說錯了？”蘇芸笑眯眯地說著，眼角的笑意讓霍冰綃心中一陣發寒。

  這份氣勢，難不成……霍冰綃心裡開始打鼓，雖然她還不知道南若影的下場。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長孫觀音走了出來。

  眉心生了一顆紅痣的她，一言一行都是名門閨秀的高雅傲慢：“……我們當然比不上你聰明，略施手段就讓自己從身份不明的女人，變成了顯赫的羅家嫡女。可惜假的終歸是假的，就算塗了一百層金粉，也遮不住你的真面目！”

  “原來如此，原來你們是這樣看我的。”蘇芸笑容越發變冷，“你們覺得我這個羅家嫡女的身份是假的？”

  “難不成還是真的？”霍冰綃得理不饒人地追問道。

  蘇芸沒有作聲，百裡清曉一旁笑道：“想不到霍悅冰的妹妹這麽喜歡自欺欺人。讓我覺得霍悅冰這家夥也挺可憐的。居然攤上你這樣的妹妹！”

  “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死人妖！”霍冰綃罵道。

  百裡清曉笑吟吟道：“我說你很無知，長得又醜，如果沒有霍悅冰一路關照，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你……”霍悅冰氣得太陽穴青筋暴起，藏在袖子裡的手也偷偷握了拳頭：她發誓，這人妖再敢說一句她的不是，她就當場轟破他的腦袋！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霍冰綃，撕掉霍悅冰妹妹的身份，以你的愚蠢和無能，以及這寒磣的美貌，原本根本沒機會站在這裡，和我說話。”百裡清曉刻薄地說道，“還有你，長孫觀音，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的表情特別做作，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惡心。”

  長孫觀音臉上劃過一絲不自在，嘴巴抽了很久才擠出一抹笑容，道：“……百裡少主果然牙尖嘴利，說話入木三分。只是少主你一介男兒，為何熱衷女子打扮，還出現在后宮？”

  蘇芸聞言，正要為百裡清曉辯解，卻不想後者大喇喇道：“這裡的主人都不當我是個男人，長孫小姐何必多管閑事？”

  “……你……你……”被百裡清曉的沒皮沒臉噎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長孫觀音，“你”了半天都沒法說完整句話，最終氣鼓鼓地退到一邊，哼哼道：“算你厲害！”

  百裡清曉笑道：“我一直知道我很厲害，可惜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多少斤兩，還妄想著雞蛋碰石頭！卻不知道這種硬抗，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點！”

  “百裡少主的意思是說，我們是雞蛋，你身邊這位是石頭？”霍冰綃惡罵道，正要發作時，林佳在沈靜的摻扶下走來了。

  兩個人都是一色的淡粉衣裳，乍一看頗為雅致賢淑。

  走到蘇芸面前，沈靜率先行禮，林佳也姿態謙卑地說道：“妾身近日風寒頭痛，連累沈姐姐未能及時迎接殿下，還望殿下原諒。”

  “身體不好就該好好躺著，為何出來吹風？”蘇芸假裝不在意地說道，雖然林佳的臉上完全找不到生病的跡象。

  “因為我不想讓殿下有所誤會，以為我們是故意不給殿下面子。”林佳婉轉地說著，“后宮從來不缺流言蜚語，再簡單的一件事情經過三張嘴都會變形得不成樣子……我以前是受過流言中傷的苦，不願連累了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