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蘇芸的呼吸漸漸從遊移不定變得舒緩悠長，夜君燃高懸著的心也隨之落地。

  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卻好像經歷了一個世紀那般的漫長。

  “……感覺好些嗎？”他低聲問道，雖然她還沒有睜開眼睛。

  蘇芸沒有說話，身體內，力量的交戰還在繼續。

  夜君燃看她雙目緊閉一聲不吭，也不敢怠慢，手指溫柔地按在她的額頭，將更多的力量持續不斷的送入。

  ……

  時間緩慢地度過，冰冷從毛孔裡流出，變成一根根細小的冰針。

  看到這喜人的變化，夜君燃的心中也仿佛開了花一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話音未落，就見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動，隨後——

  蘇芸的眼睛睜開了。

  普睜開時，黑色的眼瞳中有一道金色劃過，仿佛流星消失在黑夜中般轉瞬即逝。

  夜君燃雖然驚訝於她的瞳色變化，但卻更在意她的身體狀況，見她終於醒轉，急忙道：“感覺還好嗎？還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比剛才好許多了，”蘇芸苦惱地說道，“雖然體熱還是沒有完全消退，不過冰寒的感覺已經完全沒有了，謝謝你！”

  “救你的人是你自己，可不是我。”夜君燃道，“何況，你我之間，怎麽可能需要謝謝這種多余的字眼？”

  蘇芸聞言，羞澀地低下了頭。

  夜君燃看她突然害羞，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但是想起剛才轉瞬即逝的金色，又不由地一陣心神不寧。

  “芸兒，”他幾番斟酌後，小心翼翼地說道，“……你……你的身體……剛才……”

  “剛才怎麽了？”蘇芸緊張地問道，難道剛才暗宵或是冥照用她的身體做了什麽不該的事情？

  雖然對夜君燃，她從來都不作任何保留，但是暗宵和冥照的存在……

  她有心對夜君燃坦白，卻始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沒什麽，”夜君燃稍許遲疑後，道，“你剛才醒來的時候，眼睛……的顏色有些……”

  “……我的眼睛顏色改變了？”蘇芸問道。

  夜君燃點頭道：“是的，出現了一些不自然的改變，我……我不知道這種改變會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影響，不過……只要你說你平安無事，我就會放心！”

  “……說什麽胡話，我……不是平平安安得站在你面前嗎？”蘇芸強撐著表情道。

  夜君燃見她笑得勉強中帶幾分虛弱，不敢怠慢，急忙道：“再睡一會嗎？”

  蘇芸點點頭，靠著他的肩膀，閉上了眼睛。

  ……

  意識迅速沉入精神空間，她必須立刻知道答案。

  “暗宵，冥照，你們……可以出來一下嗎？”

  “發生什麽事情了？”冥照問道。

  不等蘇芸說話，暗宵已經洋洋得意地冒出來，道：“如果不是感謝我們的救命之恩，那就趕緊走吧！”

  “這麽說，剛才的事情真是你們做的？”蘇芸問道。

  她本也覺得奇怪，瞳孔的顏色怎麽可能說變就變，雖然前世的自己因為精神力的過度開發，確實偶爾會出現瞳孔變成金色的情況。

  暗宵道：“不是我們做的還可能是誰？我們可是命運的共同體，你要是死了，我們可就——”

  冥照則道：“不要問為什麽，在契約還沒有結束以前，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聲音是一貫的冷冰冰中透著幾分溫暖。

  蘇芸對暗宵的人品從來抱著懷疑，但對冥照，她一向都是深信不疑的。

  “……真的沒事嗎？”她說，“這麽幫我，不會對你們的魂體造成傷害嗎？”

  雖然實力依舊非同小可，但冥照和暗宵到底已經不是當年叱吒塵寰的超級強者了，僅存魂體的他們如果不借助依憑發動力量，將會直接消耗靈魂本身。

  “如果有事的話，我們還會這麽自在的和你說笑嗎？”冥照淡然反問道，蘇芸聞言，頓時也心中安定了幾分。

  “說的也是，”她盡可能開朗地說道，“要是真的有事情，你們早就已經抽取我的精神力填充自己了！”

  冥照或許會看在契約的情分上對她有幾分慈悲，暗宵卻是個為了活下去什麽都做得到的利己主義者。

  “所以說，千萬不要替我們擔心！”暗宵大咧咧道，“本魔君叱吒風雲的時候，你的祖宗還在地裡吃泥巴呢！”

  “……這個……似乎……”蘇芸有些無力，“就算是事實，也……請不要這麽直截了當得說出口，好嗎？”

  暗宵聞言，惱羞成怒，道：“滾！立刻給我滾！”

  可惜他忘記了，蘇芸才是這個空間的主人，雖然這個主人在很多時候都被它的客人們無視著。

  不知死活的逐客令沒有發生任何作用，反而是自己的精神體莫名其妙地被塞進了黑屋子。

  冥照幻化出光輝的面容，一臉慈悲地笑道：“我已經讓他好好反省了。這家夥，真是越來越——”

  “你們沒事，就是最好的消息。”蘇芸低聲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的命！”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精神空間。

  被鎖在黑屋子裡的暗宵見她走遠，忍不住大聲抱怨道：“為什麽不說真話！為什麽不告訴她，在她身體裡面還藏了一股比我們來得更早的力量！”

  “因為不需要，”冥照冷然道，“或者說，就算知道了我們和她也都不能把那股力量怎麽樣！”

  “呸！”

  ……

  愜意的睡眠緩解了身體的疲倦，再次醒來時，蘇芸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好多。

  她抬起頭，看著雙目微眯的男人，名為愛情的溫柔在心中蕩漾。

  正是這情感交融的時刻——

  “陛下——”

  “主人！你在哪裡！”

  突如其來的叫喊聲打破了溫情，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接近！

  可惡！

  眼看就要得到心愛的人主動獻吻的男人內心深處暗罵著，睜開眼睛，道：“你醒了？”

  “他們找過來了。”蘇芸難掩失望地說道，指了指聲音的方向。

  “我去接他們。”夜君燃強壓著不爽道，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蘇芸靠在礁石上，冰冷的海水和石頭前後夾擊，卻不能讓她心中的煩躁減淡半分。

  為什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

  眼看就要……

  想到他們的面孔越來越接近、差點唇齒相碰的瞬間，蘇芸的臉頓時變得紅通通。

  難道說我心裡其實也不希望他們這麽早就找過來？

  可是……如果真的親下去，我們會不會……好煩啊！

  她害羞地想著，內心深處全是無法安定的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