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澤微笑道：“我是絕對不會把手拿開的。”

  “為什麽？”蘇芸反問道，她把龍澤當朋友，但不代表她能接受他的冒犯行為。

  “因為只要我一松手，會有至少二十個人衝出來要殺你！”龍澤和氣地說著，笑容溫潤，殺氣凌人，“如果此刻身在曠野，我自然不介意大開殺戒，但這裡是學校，而且還是我擔任院長的學校。”

  “所以你——這是在保護我？”蘇芸低聲問道。

  “是保護這群愚蠢的刺客，讓他們多活幾天。”龍澤微笑地說著，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讓整個食堂的人都聽到。

  “看來我是真惹上大麻煩了。”蘇芸冷笑地說道，順著龍澤的視線，她發現熙熙融融的人群中確是有少部分人眼神不善，胳膊的肌肉異常緊張，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這點你盡管放心。就算是總會的長老，沒有我的允許，也休想在蒼莽學院亂來！”龍澤威嚴地宣告著，與蘇芸、白夜一起離開了食堂。

  ……

  一頓酒足飯飽後，白夜剔著牙道：“不愧是隻給名門子弟提供飲食的小餐廳，東西果然不錯。小爺我很滿意。”

  “能得到神靈龍的認可，大廚此刻想必也很榮幸。”龍澤慢悠悠地說著，給蘇芸倒了一杯花茶，“這是特別為你調製的驅寒散，雖然無法幫你祛除體內的玄冰寒毒，但可以強健經絡，提升鬥氣的運轉速度。”

  “謝謝。”蘇芸感動地說著，抿了一口茶。

  紅色的液體剛剛流入口中，便有淡淡的苦澀自然沁出，而後化為涓涓暖流流入經絡，清爽的感覺自喉嚨深處升起，整個人好像立在春風中一般。

  “感覺如何？”龍澤問道。

  因為這句話，蘇芸怔了一下。

  她仿佛又回到了東大陸，回到了商陌學院，坐在紫藤花開如瀑布般的朱色廊柱下，喝著龍澤精心調配配的花茶，看他和夜君燃明爭暗鬥。

  一別數年，時間卻沒有在龍澤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他的笑容還是那麽溫柔又韻味深長，縈繞周身的氣息也還是那麽的清爽好像午日的陽光。

  “為什麽這麽看著我？”龍澤問道，陽光照耀下，手指白皙得近乎透明。

  蘇芸抿了下嘴唇：“因為我有一個和院長有關的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出口？”

  龍澤聞言，淺淺一笑，手指在桌上輕快地彈了幾個節拍，戲謔說道，“想知道什麽，就直接問吧。”

  蘇芸於是深吸一口氣，道：“你……真的是人類嗎？”

  話音剛落，龍澤的眼睛就瞪大了。

  “就為了這事，你猶豫那麽久？”他難以置信的問道。

  蘇芸不好意思地說道：“白夜說你身上有非人的味道，我……”

  “我是不是人類，並不妨礙我們的友誼。”龍澤柔和地說道，“我喜歡你，想和你做朋友，我不希望這份友誼被外物玷汙。”

  “可是——”蘇芸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此刻心中所想。

  於是龍澤又是一抹明媚的微笑：“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不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是你的朋友，站在你的一邊。”

  “只是如此？”蘇芸問道。

  龍澤道：“是的，只是如此。一定要補充的話，那就是……永遠，我都是你的朋友……”

  說這番話的時候，龍澤手持端著茶杯，笑容平靜，眼神漫不經心，但不知為何，蘇芸竟感覺自己正站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接受騎士一生一次的效忠許諾般——水一樣的溫柔承諾，深處搖曳著來自遠古的莊嚴肅穆……

  正是心神恍惚的時候，突然聽見白夜大聲道：“你來幹什麽！”

  蘇芸轉過頭，看到了幾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她下意識地想要動手，但是龍澤攔住了她。

  他抬起頭，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們君家雖說地位滔天，但不經主人的允許就擅自闖入，也未免有些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君鶯歌笑道：“院長千萬別誤會，我們是絕對不會對院長有任何不敬的。只是——”

  “只是什麽？說來聽聽？”龍澤微笑地說著，但單片眼鏡的反光卻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看到如此冷冽的光，君燕舞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她好不容易按捺住恐懼，道：“聽說院長回到學院，還帶回了未婚妻，君山長老想……請院長和您的未婚妻一起參加……參加明天在夢山園舉行的晚宴……”

  “君山請我赴宴？你們確定這是晚宴？不是強行扣留私刑問罪？”龍澤笑盈盈地問道。

  看著他明媚得近乎燦爛的的笑容，君家姐妹隻覺兩股戰戰，幾欲暈厥。

  “……院長……院長……在總會地位顯著，君山長老也是……有名望之人，怎麽可能……”君燕舞生硬地解釋著，笑容比哭還難看。

  白夜看她笑得又假又勉強，忍不住地打斷道：“你還是別笑了，看著好惡心！”

  君燕舞哪裡受過這種惡評，氣得俏臉通紅，恨不能一個耳光把他扇飛。

  “……你！你給我注意一點！”她哼哼地威脅道。

  可惜白夜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在龍谷橫行上百年都沒有挨過耳光，怎麽可能讓君燕舞壓下去！

  “本來就醜，生氣的樣子就就更醜了。”他歡快地說著，擠眉弄眼的樣子連蘇芸都覺得有些過分了。

  “白夜，給她留點面子吧！”她冷聲吩咐道。

  白夜抓了下腦袋，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小爺我不和她一般計較了。不過君家的賤人你們給我聽好了，敢欺負蒼莽學院的普通學生，敢在背後說我主人的閑話，我就讓你們引以為傲的臉蛋變得比風乾的老太婆更難看！”

  “你——你！”君鶯歌氣得呼吸都不順暢了，君燕舞也是握緊拳頭，脖子處青筋直冒。

  倒是陪她們同來卻始終沒有主動說話的青衫中年男子，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後輩無知，冒犯了禦主，還請禦主原諒。”

  “禦主？”初次聽到這個稱呼，蘇芸有些迷茫。

  龍澤低聲解釋道：“禦主是君家對和龍簽下契約的強者的敬稱。”

  “稱我為禦主……也就是說，你早就看出白夜……是龍？！”蘇芸大驚。

  中年男子笑道：“禦上乃是神物，就算刻意掩藏氣息，天生的龍威也是蓋不住的。”

  一個馬屁拍得又圓又潤，白夜都有些飄飄然了。

  “哪裡，哪裡！”他樂顛顛地說道，“還是老小子你慧眼識珠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