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不太想跟許二爺碰面,因為害怕直面他那能夠洞徹人心的目光。
然而因為邀請蟲蟲幫忙的事情,所以不得不等待他的回來。
老頭是中午十一點多鍾回來的,這時念念已經做好了午飯,我理所當然地被邀請一起,吃飯的時候,我一直低著頭,沒說話,等到蟲蟲將我的事情跟老頭兒說起的時候,他才詫異地抬起頭來,說啊,那屈陽被人給算計了?
我有點兒聽不明白,說誰,屈陽又是哪位?
許二爺拍了一下額頭,說哦,對,他現在的名字叫做“虎皮貓大人”,唉,這人真走極端,好短短的名兒,為什麽叫這麽長?
我腦子裡思索著,感覺屈陽這名字好像很熟悉,不知道聽誰說起過,不過仔細一想,卻又找不到根源。
許二爺沒有再說話,而是繼續吃飯,完了之後,放下碗筷,對我說道:“你跟我出來。”
我跟著許二爺來到了打谷場前,在黑乎乎的木頭矮板凳上坐下,他像個鄉下老頭兒一般掏出了一杆旱煙來,慢條斯理地點燃了煙,深深寫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道:“你應該知道蟲蟲的身份吧?”
我說您指的是什麽?
許二爺眉頭一揚,說就是她的來歷,你應該是知道的,對吧?
我點頭,說對,事實上,我還曾經跟蚩麗妹的小妹蚩麗花、以及她的徒弟雪瑞保證過,會讓她形成自己真正的人格,從而能夠不至於精神分裂,消失於這世間。
許二爺抽著旱煙,說你既然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女人,為什麽還對她有那個意思?
我沒想到這老爺子居然會單刀直入,直至內心,頓時就僵住了。
他看我沒有說話,眉頭一揚,說你小子是不是看著蟲蟲漂亮,就起了那色心?
呃……
我心中鬱悶,沒有辦法,只有將我與蟲蟲之間的關系,跟這老爺子一一說來,甚至還將雪瑞當初拜托我與蟲蟲談戀愛的事情,也一並講出。
我最後告訴他,說我之所以喜歡上蟲蟲,並不是因為她有多漂亮,或者有多特殊,事實上在此之前,我也有過無數次的掙扎和猶豫,然而最終還是被她的單純、善良和對我的關心說感動。
愛就是愛,是單純的喜歡,是發自內心的感受,是人和人之間的情感牽連,與其它的東西無關。
聽到我說完這些,許二爺沉默了許久,然後說道:“為什麽她會覺得你跟洛十八很像?拜托,我看來看去,也沒有覺得你跟洛十八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啊?”
呃,大爺,咱們說動這麽動感情的事情時,能不能別岔開話題?
我好不容易醞釀的感情頓時就給許二爺這一句話給弄散了,我哭笑不得地說道:“呃,這個啊,我又沒有見過洛十八,怎麽知道哪裡相像?再說了,這個問題,你不是應該去問一下蟲蟲麽?”
許二爺撓了撓頭,說唉,女徒弟和男徒弟終究還是不一樣的,收個男徒弟,可以放心大膽地操練他,反正皮糙肉厚;至於女徒弟,唉……
我也不知道這老頭兒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感慨,您好歹也是一國家高級退休幹部,咱說話,能不能文明一點兒?
兩人沉默了一番,而這時許二爺突然開口說道:“我也是剛剛發現的,蟲蟲她的人格還有些不完整,很容易就產生自我認知的錯誤,有可能導致意識消失;不用我既然收了她當做徒弟,自然就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說您請講,我盡量去做。
許二爺說你要是真的喜歡蟲蟲,我也不反對你追她,不過你小子可別跟我見異思遷,見到漂亮小姑娘就心花怒放,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我苦笑,說弱水三千,隻取一瓢,若是能夠得到蟲蟲的喜歡和認可,我的眼中,又怎麽可能容得下別的女人?
許二爺說你這句話,我可記得了,如果有一天蟲蟲對你動情了,你小子又拋棄了她,那個時候,不用她說話,我直接把你給閹了,信不信?
我說老爺子,好歹咱們也是最先認識的,蟲蟲還是我介紹給你的,你不用弄得我跟見嶽父大人一樣吧?
聽到我的話,許二爺也忍不住笑了,說一開始呢,我覺得你小子哪兒都不順眼,要本事沒本事,要相貌沒相貌,怎麽可能配得上蟲蟲呢,不過回頭一看,哎,發現你小子還是有點兒優點的。
我有些激動,說是什麽?
他想了一下,鄭重其事地說道:“嗯,就是臉皮厚。”
臉皮厚?
皮厚?
厚?
我不知道蟲蟲到底有什麽魅力,能夠讓眼界奇高的許二爺在幾天之內就喜歡上了這個徒弟,甚至都不忍心拒絕她提出的要求,使得我們在次日得以出發,前往南方省的惠州。
我們訂了飛機票,從晉平的臨縣栗平飛往南方省南方市,是苗女念念送的我們。
她送過我們之後,自己就要返回獨山苗寨去。
經過我再三的邀請和挽留,念念最終還是回絕了,她告訴我,這一次的北上之行,是她人生中記憶最為深刻的一段經歷,而蟲蟲姐與我,則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希望日後有機會,還能夠重逢。
蟲蟲表現得很鎮定,與念念在安檢口處抱了抱,然後隨著我進了候機室。
我去完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她的眼睛有些紅紅的。
跟念念的分別,讓蟲蟲的情緒有些低落,不願意說話,而小妖跟蟲蟲並不算熟悉,所以彼此之間的交流也很少,三人一言不發,悶著等飛機來。
過了一會兒,小妖主動挑起了話題,說嗨,你是蟲蟲吧,我叫做陸夭夭,你可以叫我小妖朵朵,也可以叫我小妖。
蟲蟲點了點頭,說我認識你。
小妖詫異,說啊,你怎麽可能認識我,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麽?
蟲蟲說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你忘記了,我傳承了蚩麗妹大部分的記憶,所以對你並不算陌生。
啊?
小妖頓時就詫異了起來,說不會吧,這麽說,你就是另外一個蚩麗妹咯?
蟲蟲搖了搖頭,說我就是我。
小妖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來,因為彼此的聯系都非常緊密,所以並無隱瞞的必要,所以她就跟蟲蟲講起了自己的誕生經歷來,試圖與蟲蟲對應,找到一些對於本我的認知。
沒想到兩人這麽一聊天,才發現她們兩人是如此的像——據小妖的講述,她是草木成精,一開始的時候,與陸左的女兒朵朵兩位一體,後來的時候被分離之後,曾經迷失過,最終又找到了自己,而她之所以能夠成就人形,卻是因為對於朵朵的情感,以及對陸左的……
說到這裡,她突然扭過頭來,瞪著我,說女孩子聊悄悄話的時候,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呃?
我有些發愣,而蟲蟲也開口了,說就是,你滾遠一點,行不行?
蟲蟲的話語不客氣,但是我卻聽出了幾分嬌嗔的小女兒情態來,止不住地心中一酥,屁顛屁顛兒地跑開。
我坐在遠處,瞧見小妖和蟲蟲兩人從陌生到熟悉,乃至親昵,僅僅隻用二十幾分鍾的時間。
這情況讓我有些驚詫,覺得這女孩子之間的情感當真是古怪得很,兩個剛剛認識的女孩子,怎麽可以這般快地就勾搭在了一起,而且還手牽手。
難道……
不可能吧,我喜歡的蟲蟲小姐,你可別變成拉拉啊,你要是真的彎了,我可怎麽辦啊?
雖說小妖姑娘看起來的確很鮮嫩可口的樣子……
從在候機室等飛機,到乘坐飛機的整個航程之中,小妖和蟲蟲一直就黏在一起細聲低語,天知道她們到底談了些什麽,只不過瞧見兩個明豔可人的女孩兒,一個氣質典雅、文靜恬淡,一個活潑可愛、嬌俏潑辣,卻讓旁人瞧得眼睛都直了。
這可比那畫著精致淡妝的空姐,還要好看無數倍。
瞧見這飛機上大半的男人眼睛都直勾勾地,忍不住地朝著兩人瞧去,我就恨不得拿個廣播來,對著這些暗自咽著口水的男人們說道:“別看了,那個小辣妹是我堂哥的,至於這個帶著恬淡笑容的妞兒,歸我了!”
然而我終究沒有做出這麽二的事情,只是心中暗爽而已。
飛機抵達了白雲機場,小妖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帶著我們來到了出口處,這時有一輛紅色雪弗蘭停在了我們面前,司機衝著我們招手。
再看副駕駛室上面,還坐著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打開車門,對小妖說道:“我們三個女孩兒,坐後面吧……”
我莫名其妙地被推上了副駕駛室,車子開始往前行走,後面的小妖介紹道:“他叫陸言,是陸左的堂弟,這位美女叫做蟲蟲,敦寨蠱苗的人……”
開車的那個微胖男人衝我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陸言你好。”
我衝他點了點頭,而這時小妖介紹道:“這家夥叫林佑,我旁邊這美女,叫做蕭璐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