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嬪冷笑一聲:“這可不一定,若非雪小姐動作過大,劃傷了皮膚,誰也不會發現這根牛毛針,只會以為她力竭而倒,根本不會懷疑到雲姐姐身上,雲姐姐的目的很容易就達成了。這一招真是高明,妹妹實在佩服之至。”
雲嬪又氣又怒,沒想到計謀沒成,卻被反將一軍,母親和妹妹早說過雪千舞和雪千歌狡猾如狐,果真如此!還有張嬪這個賤人落井下石,回頭定饒不了她!
雲嬪瞪著悠悠轉醒,虛弱的倚在千歌懷裡的雪千舞,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表妹,你換上舞裙的時候,可感覺到衣領上有細針?”
“臣女不敢撒謊,”雪千舞虛聲弱氣的說,“臣女當時的確感覺有一點點刺痛,但是很輕微,臣女隻以為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並沒有在意。”
“太醫如何看?”皇后問道。
太醫點頭道:“這麽細的針,刺痛的確輕微,並不容易發現。”
“皇后娘娘!”傅氏連忙上前跪下道,“衣領上有細針,也不只是雲嬪小主有嫌疑,臣妾與雪千舞在禦花園發生矛盾,很有可能是她想報復臣妾,所以故意施展苦肉計,栽贓陷害雲嬪小主啊!”
“姨母何出此言?”千歌一臉受傷的道,“禦花園裡那一點矛盾,甥女姐妹絲毫沒放在心上,何談報復之說?再則姐姐去哪兒找來這麽一根牛毛針,又從哪兒找來軟骨粉,難道姐姐還能未卜先知,提前準備牛毛針陷害雲嬪小主嗎?”
“此言有理,”徐德妃開口道,她未升為德妃之前,與雲嬪沒少摩擦,現在逮到機會,當然不會吝嗇落井下石,“別說雪小姐根本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準備一根淬毒的牛毛針,而且這裡可是皇后娘娘的寢殿,雪小姐又是在宮女的侍候下更衣的,不可能有機會動手腳。”
“這、這,”傅氏無言反駁,只能焦急道,“絕對不可能是雲嬪小主!雲嬪小主是冤枉的!”
“雲傅氏退下!這裡豈容你大呼小叫!”徐德妃冷冷道。
“是,臣妾知錯。”傅氏頓時不敢再多言,面目怨恨的瞪著千歌和千舞,恨不得吃了她們。
皇后問道:“雲嬪,此事當真是你所為嗎?”
“嬪妾冤枉啊!”雲嬪喊冤道,“皇后娘娘明鑒,嬪妾從沒有害過任何人,怎麽會害自己的親表妹呢,這分明是有人陷害嬪妾!”
“皇后何不問問為雪小姐更衣的宮女?”一直沒有開口的衛貴妃道,“興許是哪個粗心的奴才一時大意,誤把牛毛針插在了舞裙上。”
“不是奴婢!”陶姑姑立刻跪下道,“奴婢已經許久沒有碰過針線了,更沒用過牛毛針!”
“皇后娘娘恕罪,貴妃娘娘恕罪啊!”寶雀渾身發抖的跪下,“奴婢不是有意的,雲嬪小主養的寵物貓最近病了,卻又不讓人靠近,奴婢便準備了這根抹上軟骨粉的牛毛針,好方便給貓兒用藥,奴婢不知牛毛針怎麽就掉在舞衣上,奴婢知錯了,求皇后娘娘、貴妃娘娘恕罪啊!”
“你這奴婢,怎的如此不小心!”雲嬪立刻斥道,“還不快向表妹賠禮!”
“雪小姐,奴婢對不起您,求您饒恕!”寶雀又轉而向雪千舞磕頭。
“皇后娘娘,嬪妾沒有管教好奴婢,誤致這場事故,請皇后娘娘責罰。”雲嬪叩首道。
“既然是奴婢的過錯,與雲嬪無關,那就罰兩個月月俸以示薄懲,”皇后道,“至於寶雀,為宮婢這麽多年,還出現這等紕漏,害雪小姐受傷,雲嬪受冤,罪無可恕,拉出去杖斃!”
立刻有兩個太監把不停求饒的寶雀拖了出去。
“嬪妾謝皇后娘娘恩典。”雲嬪叩首道,心裡把雪千舞恨得要死,今日害她失去最貼心的心腹,來日必定十倍奉還!
“謝皇后娘娘為臣女做主。”雪千舞也叩謝道。
皇后點點頭,對千歌和千伊道:“你們倆扶她下去休息吧。”
“是,臣女告退。”二人齊聲道,而後扶著雪千舞離開了大殿。
雪千舞身上見了血,按禮不能再留在鳳儀宮,千歌和千伊扶著她走出鳳儀宮宮門,雪千舞見周圍人少了,立刻站直了身體,低聲笑道:“哎呀,演戲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比跳一場舞累多了。”
雪千伊驚訝的眨眨眼:“千舞妹妹你,你沒事?”
“不是沒事,只是沒那麽嚴重,否則怎能瞞得過太醫,”雪千舞笑道,“別扶著我了,我自己能走。”
千歌皺眉道:“姐姐頸子流了這麽多血,還說不嚴重,回去要抹祛痕膠,別留下疤痕才好。”
“知道了,放心吧。”雪千舞不在意的笑笑。
走了片刻,雪千舞目光不經意的往旁邊一瞥:“咦?那裡怎麽有個小女孩?”
千歌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西邊牆角處,躲著一名五六歲的小女孩,她穿著一件半舊的撒花裙,一件已經褪色的橘色短襦,頭髮歪歪斜斜的扎成雙丫髻,臉上灰撲撲的,見她們發現了她,眼中出現膽怯之色,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躲進牆角的陰影裡。
雖然比記憶裡更瘦小更落魄,但千歌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誰。
“這麽小的孩子就進宮做奴婢了麽。”雪千舞憐憫的道。
“可能是罪臣家裡入宮為婢的女眷,”雪千伊說道,“宮裡是不可能招這麽小的宮女的。”
雪千舞心中更同情,抬手向小女孩招了招,溫聲道:“小妹妹,到姐姐這裡來。”
小女孩縮了縮身體,反而往後退了一步。
雪千舞一笑,從綠茵腰上掛的零食荷包裡拿出一顆糖果:“小妹妹,過來姐姐這裡,給你糖吃哦。”
小女孩磨蹭了一下,到底沒忍住糖果的誘惑,小步小步的挪了過來,看著雪千舞手中的糖果,想要又不敢拿的樣子。
雪千舞蹲下身子,撥開外皮,把糖果放進小女孩口中,微笑道:“好吃嗎?”
小女孩用力點了點頭。
雪千舞拿手帕擦了擦小女孩灰撲撲的臉:“你叫什麽名字?”
“玥、玥兒。”小女孩小聲說。
“月兒?”雪千舞笑道,“你是哪個宮裡的?”
玥兒向西方指了指。
雪千舞料想她這麽小的年紀,可能自己也搞不清楚,遂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