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宮裡,元帝等雪千舞睡著了之後,立刻就擺駕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跑到門口去接駕,口中喊著萬歲,心裡發顫的想著自己要萬死了!
元帝在一片跪拜中走到大理寺的大堂,高喜搬了個椅子過來,元帝就坐在這大堂下,問大理寺卿:“刺殺柔妃的刺客呢?審的如何?”
大理寺卿往地上一跪,從來都是坐在大堂上被別人跪的人,這回嘗到了跪在下面是什麽滋味,“啟稟皇上,”大理寺卿把頭低得幾乎磕在地上,“臣無能,那些刺客口中藏著毒藥,一被抓就立刻自盡了!”
“廢物!”元帝一拍桌子,罵道。
“臣該死!”大理寺卿重重的把頭磕在地上。
元帝站起來來回踱了兩步,臉上陰沉沉的,幕後之人敢派人行刺,必是想了萬全之策,刺客會尋死也不意外,這京城裡的官員們,哪個家中沒養著死士!
“去查那些屍體!”元帝道,“看他們身上帶了什麽,有沒有標記?”
大理寺卿此時不敢說已經查過屍體,什麽都沒有,皇上讓查,他就只能再查一遍,“臣立刻去查!”
“身為大理寺卿,這點事都辦不了,朕要你何用!”元帝心氣仍然不順,對著大理寺卿一頓臭罵,然後說,“朕還是親自去看一眼!”
“皇上三思啊!”大理寺卿嚇了一跳,“那種汙穢的東西,恐會髒了聖上的眼!”
這時候,外面院子裡突然傳來嘭的一聲響。
元帝道:“什麽聲音?”
大理寺卿說:“臣派人去……”
話沒說完,元帝已經抬腳往外走。
大理寺卿隻好小跑著追上去,跟在元帝後面,路上問了一個侍衛:“剛才聲音從哪傳來的?”
侍衛在皇上和自家大人的注視中,顫顫巍巍的指了下後院的牆邊。
一行人到了後院牆根,就見一個白衣人臉朝下趴在地上,渾身血跡斑斑,似乎是昏迷了,他手邊丟著一把長弓和幾根箭羽。
大理寺卿看著這人的白衣,還有旁邊那幾根很眼熟的箭羽,心裡咯噔一聲。
元帝盯著那幾根箭羽看了幾眼,想到大堂中呈放的刺客行刺的箭羽,兩者一模一樣,頓時怒道:“這就是你說的,所有刺客都自盡了?!”
大理寺卿雙腿軟在地上,臉色煞白道:“皇上,臣、臣不知啊,這、這人……”
“這刺客是從哪逃出來的?”元帝望了眼旁邊不遠處一長排的屋舍,“那邊是什麽地方?”
大理寺卿顫聲說:“回皇上,那裡是、是大牢。”
元帝就冷笑了一聲:“愛卿這是見朕來了,就把刺客放走?”
“臣冤枉啊!”大理寺卿喊冤,他不知道這個白衣人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刺客裡根本沒有這號人,這說不定是有人從牆外扔進來的,他心裡懷疑,面對氣急敗壞的元帝卻不敢說。
“皇上,這個刺客肯定是假死逃脫,藏在了某處,聖上駕臨,他才鋌而走險伺機逃走,因為傷勢太重,昏倒了在這裡。”不愧是經常斷案的大理寺卿,隻片刻的功夫就編出一個聽起來合情合理的借口,“臣疏於防備,差點讓刺客走脫,臣該死!”
元帝神情莫測,沒說信還是不信,衝兩旁侍衛道:“把這刺客押起來,看看他是何人!”
立刻有兩個侍衛上前,把白衣人架起來,一人捏著他的下巴抬起他的頭。
高喜發出一聲驚呼:“這、這不是雲鶴將軍家的大公子嗎!”雲天賜此時一頭一臉的血,臉還腫了半邊,看起來淒慘無比,難為高喜能一看認出來。
元帝沒見過雲天賜幾次,但是這人與千舞從小定下婚約,卻為了薑家女悔婚休妻的事,他卻是知道的。想到這個人才算是千舞的第一個丈夫,元帝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了。
“把他押入死牢!”元帝冷聲說,“即刻傳旨到南疆,召雲鶴父子回京!”
兩個侍衛立刻拖著人事不知的雲天賜去了死牢。
元帝看向趴在地上的大理寺卿,直盯得他渾身戰栗時,才道:“大理寺卿失職,罰俸半年,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大理寺卿如同從鬼門關繞了一圈似的,褻衣全部汗透了:“微臣叩謝皇上!”
等大理寺卿挨完二十大板後,元帝早已經走了。
大理寺少卿慌忙上來扶他,對一旁的人喊:“快去請大夫!”
把大理寺卿送回房間裡,大夫給上過藥後,大理寺少卿站在他床邊說:“大人受難了。”
大理寺卿搖了搖頭:“本官這次能保住小命和官位,已經是萬幸了。”
大理寺少卿低聲說:“雲家大少爺的事,分明有蹊蹺,皇上連審都不審,就把他打入死牢,這也太草率了。”
“住嘴!這話你也敢說!”大理寺卿嚴厲道。
大理寺少卿說:“下官只是覺得,大人這一頓責罰,來的冤枉。”
大理寺卿歎了口氣,說:“皇上這是疑心后宮的幾位娘娘,拿本官敲山震虎啊!”
大理寺卿一驚:“大人,您是說……”
“朝廷裡哪位官員是誰的人,皇上心裡明鏡似的,”大理寺卿道,“皇上這一次如此大動乾戈,可見柔妃娘娘多麽受寵。后宮的天要變了,以後不只是娘娘們不好過,我們這些外臣行起事來,也要倍加小心才是。”
雲天賜被打入死牢的事,大理寺卿派人去通知了雲家。
雲傅氏頂著一雙哭腫的眼找到了雲仙芷。
“大哥也太糊塗了!”雲仙芷又急又氣,“他怎麽會乾出行刺這種蠢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雲傅氏哭道,“他被那兩個小賤人害成那樣,怎麽甘心見雪千舞風風光光的入宮!他就算是拚了自己的命,也想殺了那個賤人!”
“現在不只是大哥的命要沒了,雲家也要跟著遭殃,我也會受到牽連!”雲仙芷氣的叫道,“我現在已經降為庶妃,又沒了孩子,若再因為大哥惹的皇上不喜,殿下如何還會寵幸我?!”
雲傅氏哭聲一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的女兒,賜哥兒在死牢裡就快沒命了,她不想著救救自己的大哥,卻隻擔心自己在二皇子府的地位。
雲傅氏望著這個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女兒,突然覺得這張仙女似的臉看起來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