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簫對唐校尉的說辭有些懷疑,但是已經走進來了,兩邊都是高聳入雲的山嶺,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往前走,一個是退回去,走個一兩天返回原地,再重新選擇方向。
傅兮陽也想到了這一點,小聲對他說道:“現在回去太耗費時間,我們還是繼續往前吧,這前進的方向的確是朝著鎮南軍的。”
地圖上的方向顯示是正確的,但是這條路卻是不存在的。周簫思慮了片刻,隻得點點頭,現在回去,別說那個唐校尉不會同意,就算回到原處,他們兩不熟悉地形,也未必能找到正確的路。
又走了數日,四周除了山還是山,連前進的方向都開始偏移了,別說周簫和傅兮陽,連他們手下的士兵都開始覺得不對了。
看出眾人的疑慮警惕,唐校尉難得對他們露出一個笑臉,道:“明天我們翻過前面那座山,就能走出山群了。”
眾人頓時都松了口氣,緊繃了數日的精神不由放松了幾分。
傅兮陽問:“我們走出去後,離鎮南軍還有多遠?”
“再有六七日的路程就到了。”唐校尉說。
這麽說來的確是走了近路,傅兮陽和周簫暗自點頭。
這天晚上,一行人停下來休息,唐校尉道:“大家這幾日辛苦了,今晚都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出了大山,就有可能遇到敵軍,想安心休息也不成了。”
說完,他自己找了個地方鋪上席被,鑽進去睡覺了。
周簫讓眾人也各自休息,對傅兮陽道:“你已經近十天沒好好睡一覺了,今晚我守夜,你安心睡一覺。”
傅兮陽打了一天一夜的仗,連休息都沒有就又連續趕了七八天的路,的確有些熬不住了。他衝周簫點點頭:“下半夜我來守夜,你到時候喊我。”
“知道了。”周簫笑道,心裡卻決定讓他好好睡一夜。
傅兮陽展開席被,和衣而臥,幾乎頭一沾到被子就立刻睡著了。
周簫在他旁邊的一棵大樹靠著,閉目養神。
整個營地靜悄悄的只有士兵打鼾的呼嚕聲,和火堆燃燒的劈啪聲。
夜半的時候,眾人睡得正香,唐校尉靜悄悄的起了床。
周簫立刻睜開眼朝他望去。
唐校尉指了指旁邊林子:“我去方便一下。”
周簫道:“夜裡山間有猛獸,唐校尉不要走遠了。”
唐校尉扯嘴一笑,隨手將腳邊一根枯木踢到火堆裡,道:“我在南疆待了十幾年,什麽猛獸沒見過,遇到了正好宰了,給大家夥加餐。”
周簫笑了笑,看著他走進林子,停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隱約還能看到影子,便放心的轉回頭繼續閉目養神。
周簫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但也就片刻,他猛的驚醒,狠狠甩了甩昏昏沉沉的頭。
火堆裡正散發出淡淡的異香,周簫連忙上前撲滅火堆,立刻就想到剛才唐校尉扔進火堆裡的那根木材,再轉頭往林子裡看,唐校尉已經不見了人影,四周影影綽綽的樹影像是欲擇人而噬的妖怪。
周簫暗罵一聲,大聲喝道:“都起來!警戒!”
眾人頓時都被驚醒了,傅兮陽一躍而起,眼神凌厲絲毫不似剛睡醒的人:“怎麽了?”
“唐校尉不見了!”周簫沉聲道,一邊看了看有些迷茫的眾人,還好時間不長,大家吸入的迷煙並不多,沒有太大影響。
眾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唐校尉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周簫懊惱道:“都怪我,沒有發現他下了迷藥,著了他的道,被他跑了!”
傅兮陽此時也察覺到腦袋有些不正常的暈眩,忙道:“我們快離開這裡!”
幾乎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箭雨從四面八方射來,營地裡立刻發出慘叫聲。
傅兮陽和周簫揮劍格擋箭雨,護著眾人往後撤,但是士兵還是一個接一個倒下,這些都是軍營裡身經百戰的好手,現在卻白白折損在了這裡。
等他們終於擺脫埋伏,退到一處山洞裡,剩下的士兵已經不足二十人,有幾個還是重傷,在這缺食少藥的情況下,還不知道能撐多久。
山洞外,周簫一拳狠狠砸在石壁上,恨得幾乎咬碎牙,若是他能警惕一些,若是在發現路線不對的第一時間就堅決要求返回,現在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傅兮陽道:“他們很快會找來這裡,我帶著十人在此牽製,你帶著剩下的人趕回軍營,向父親報訊!”
“不行!”周簫拒絕,“要走也是你走,我帶人留下來!”
“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你必須回去!”傅兮陽厲聲道。
“明知道留下來是送死,你還要留下來?”周簫道,“你忘了少夫人和孩子還在家裡等你嗎?!”
傅兮陽默然,他何嘗想留下來送死,但是做決策的人是他,周簫已經明確表達了懷疑,他卻選擇輕信唐校尉,這一切的責任都在他,所以他必須負責。
“我不會死!”傅兮陽眼神如發狠的孤狼,一字一字的從牙齒中擠出這幾個字,“千舞還在家裡等我,我絕對不會死!”
傅兮陽又對周簫道:“你是周家的獨子,你若有個萬一,傅家該如何對周家交代!你必須回去!”
周簫沉默了片刻,搖頭道:“他們必定已經在回路上也設下了埋伏,兵分兩路只會更削減我們的實力。況且我們兩人中有一人不出現,他們肯定會派出追兵,不若派別人回去,或許還有可能回到軍營。”
周簫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他答應過千歌,即使拚死也要保護傅家父子安全,若他就這麽走了,以後有何面目再見千歌。
兩人爭執了好一會,誰也說服不了對方,時間緊迫,最後隻好先派兩人回去報信。
兩人帶著剩下的人在山林裡輾轉,與敵人周旋了數日,但是他們對地形不熟,這日傍晚,還是被敵軍包圍了。
這次來的是他們的老熟人,巫赫和圖昕。
巫赫臉上的笑前所未有的燦爛:“傅兮陽,我們又見面了!”
傅兮陽卻不看他,目光緊盯著他旁邊的唐校尉,厲斥道:“你竟敢與苗疆人勾結,罪該萬死!我必取你狗頭!”
唐校尉被他狠厲的目光盯得脖子發毛,色厲內荏道:“死到臨頭,還敢囂張!”
圖昕瞥了眼唐校尉,笑眯眯的對傅兮陽道:“如果你肯投降,承認你不如我,我就幫你殺了他,怎麽樣?”
唐校尉立刻面色大變:“七王子你……”
傅兮陽冷笑道:“我昭月的叛徒,要殺也由我昭月的人動手,輪不到你!”
“你!”圖昕大怒,瞪圓了眼睛盯著傅兮陽,“不識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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